昝宁本也不打算和她讲诗论道的,嗤笑一声,说:“没学问,少显摆。倒茶去,渴了。”
李夕月赶紧拎着小银壶,给他的明黄珐琅彩茶碗里续茶。
他是真渴了,拎起来一吸而尽,不觉前襟滴了几滴,自己低头说:“傻站着干嘛呀,帮着擦擦呀。”
李夕月“噢”了一声,掏出手绢凑近了给他擦。
他刚练了剑,脖领子里喷薄出汗水味。但是不难闻,李夕月靠得近,反而觉得神思昏昏,擦起来心不在焉的。
昝宁低头低声问:“怎么了?心里怨我么?”
“啊?”李夕月飞瞟了他一眼,问,“奴才怨万岁爷什么?”
她接着继续垂下脑袋,还在看他前襟上的茶渍,想着只怕司浣洗的宫女又要哭了。
但在皇帝看来,这是低头娇嗔的模样——娇嗔有那种妩媚哀怨的,也有她这种爽脆利落的。他亲额涅就是前者,从小,他每回给亲额涅请安,都得她娇嗔两句:“六哥儿啊,好好读书,别让你皇阿玛生气,也别叫皇后生气。额涅什么都没有,就剩你,你再不争气……”那时他总有说不出的愧悔——哪怕什么都没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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