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金参议的死一定跟张元良有关!”听了孙妍的口供,杨帆一口笃定地说道。
罗耀不动声色:“动机呢?”
“很简单,张元良发现他跟孙妍的奸|情,受了刺|激,他发现了,但他非但没有去救,而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死亡,这样就能掩盖这个秘密了!”
“是这个秘密重要,还是把人交上去,立功受奖重要?”罗耀反问一声。
“这个……”
“方老弟,你也太过严苛了,也许那一瞬间,张元良根本来不及考虑这些呢?”高行云作为局外人,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突发心梗,只要抢救及时,是可以救回来的,与他跟孙妍这点儿私情暴露,反共才是攸关党国生死存亡的大事儿,张元良他来五战区是做什么的,他拎不清吗?”罗耀反驳道。
这下连高行云都哑口了,是呀,张元良可不是普通小特务,他是大特务,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还当什么大特务?
“也许金参议死的太快,他没来得及救治呢?”
“那为什么金参议是齐齐整整的死在自己睡的床上,这怎么解释呢?”罗耀问道。“如果是张元良把人搬上去的,动机呢?”
“金参议一死,他必然要承担责任,上头追究起来,需要一个替罪的人,这个人只能是他跟孙小姐两人之间产生,不是他,那就是孙小姐了?”杨帆道,“若是人没死在床上,那必然能痕迹来推断事实的真相,他就无法让孙小姐背锅了。”
“即便是孙小姐供述那晚跟他在一起,可他有警卫的不在场证明,他可以诬陷孙小姐为了脱罪而故意诬告他……”高行云也自行脑补,“这个张元良心思也太狠毒了,自己的丑事败露了,还想着让别人给他顶罪,简直就是出畜生都不如。”
罗耀真想说,你们俩这么一编,居然把故事给编圆了,就算事后发现不对,那也是孙妍的误导。
孙妍这个女人明显是想报复张元良,才做了不利于张元良的口供,这一点很明显。
罗耀当然听的出来,甚至这里面还有他故意诱导的成分。
“老虎,你把这个写成一个报告,以客观事实为依据,不要臆测,就算金参议的死与张元良副主任有关,但他毕竟没有直接杀人,金参议的死只能说是一个意外。”罗耀道。
“意外,那不是便宜张元良这个混蛋了吗?”
“咱们查案,得以事实为依据,岂能主观断案……”罗耀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特务团通讯参谋急匆匆的跑过来:“团座,调查室电话,找方组长的。”
“又是找我的,他们怎么每次找我,都把电话打到你这里?”罗耀也是奇怪了。
“方老弟,这就是缘分呀。”
“我去接个电话,回来接着说。”罗耀呵呵一笑,跟通讯参谋去接电话了。
“喂,我是方原。”
“方组长,我是庞雨声,你得赶紧来一趟,昨天夜里调查室遭贼了,有人想偷偷潜入调查室盗取机密闻言,被卫兵抓住了,根据抓获的贼人供述,我们抓到了雇佣他的人,是张元良副主任的副官……”
“庞科长,我这边也有一个情况,金参议的新婚妻子孙妍昨天夜里也差一点儿遭到杀害,对方是职业杀手,受人雇佣,具体是谁,我们还在追查,我建议,这两个案子可以并案侦查!”罗耀听完庞雨声的电话,吃惊之余,把孙妍夜间差一点儿遭遇刺杀的情况也跟庞雨声说了一下。
“好,我同意方组长的意见,马上向韦主任汇报。”庞雨声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事情搞大了。
……
“鉴于案子的严重性,我建议立即逮捕张元良!”罗耀与杨帆赶到政治部,了解情况后,直接建议道。
“张元良是政治部的副主任,要抓他,我们没这个权力,得德公下令才行!”韦永澄道。
“那就去找德公,我们两个一起去,同时部署抓捕行动,只要拿到命令,立刻行动!”罗耀道。
“好,庞雨声,你来布置抓不行动,等我的命令!”韦永澄当即给庞雨声布置了任务。
“老虎,你留下来协助庞科长。”罗耀把杨帆留了下来。
……
李德邻听了罗耀和韦永澄的汇报,不算金参议的死亡一案,其余两件案子的证据也足够对张元良采取必要的措施了。
能够执掌桂系,李德邻可不是优柔寡断的统帅,当即下令对张元良采取限制措施。
说的直接一点儿,那就是抓捕。
当然,张元良毕竟身份在哪儿,肯定不能用“如果反抗,格杀勿论”的词语。
必须是活的,不然弄一个死的回来,又说不清楚,没意义。
张元良自己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但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不成功的话,自己也就完了。
但是,他毕竟只是个文职军官,没有那股子鱼死网破的狠劲儿,这要是不怕死,来一个武力对抗,那就麻烦了。
抓捕行动很果断,迅速,张元良和他的心腹手下十几个人全部被一网成擒。
韦永澄不会给张元良任何机会,但凡五战区跟张元良关系密切的人,统统都控制起来了。
这名单他早就掌握了,就是没有发动而已。
这么好的机会,他还不把这些人给连根拔起,留着过年不成?五战区现在正憋着一口气撒不出去呢!
虽然三角关系是最稳定的,但罗耀也不好指责人家的行动,毕竟张元良在五战区抓共产党,抓的是天怒人怨了。
好好的合作抗日,大家你好我好,前途大大的,结果你张元良一来,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这个被带走接受调查,那个又被停职的,这下面的官兵是一肚子怨气。
有能耐打日本人去呀,这样整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就连李德邻都不待见张元良,可他是老头子派来的人,口衔天命来的,干的事情虽然操蛋,但他也不能公开反对,只能是有限的容忍他在五战区的活动。
这下好了,抓到把柄了,玩过线了,那还等什么?
……
张元良被抓后,直接被关进了调查室的看守所,因为是并案调查,罗耀也有权力在看守所审讯张元良。
同时,罗耀的专案调查组其实也差不多寿终正寝了。
人证,物证都在的情况下,张元良不得不承认自己指使副官找人偷盗调查室机密文件,还有,收买杀手,潜入特务团军营暗杀孙妍,并做成自杀假象的事实。
孙妍是金参议离奇死亡一案的关键证人,张元良这么做,还能说明什么?
金参议的死跟他有关,否则他杀孙妍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制造上吊自杀的假象,这不就是栽赃吗?
因为孙妍跟他的关系,知道他的秘密,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至于张元良杀人的动机,那重要吗?
只有张元良知道,人不是他杀的,可他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自己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杀了孙妍,栽赃她的吗?
在罗耀看来,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造成他今天这样,也是他一手策划和推动的。
当然,如果张元良自认清白,无私坦荡的话,却是奈何不了他了,除非在尸检报告上动手脚。
但那对他来说就是个巨大的破绽了。
现在他根本不用做任何手脚,就可以将张元良钉死在耻辱柱上,而且他还没办法为自己解释。
他就算说出事实的真相也没有人相信,因为他所犯的罪行都是有人证和物证的。
他指使副官找飞贼盗取调查室机密文件以及收买杀手去杀孙妍,这都是无法辩解的事实。
推而理之,就算金参议真不是他杀的,也不重要了,反正,他都要为金参议的死负责。
案子审结,孙妍无罪释放,但从调查室开除,永不叙用。
至于如何处置张元良,那可不是罗耀等人能够决定的,得上报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以及山城统帅部,还得看中统那边的意见,看有么有人愿意保他。
若是有人出面担保,或许还有一丝希望,目前来说,还罪不至死,但前途肯定是完蛋了。
李德邻是肯定不愿意动手杀人的,那不是彻底得罪中统和它背后的二陈了。
押回山城处置基本上没悬念了。
……
天擦黑的样子,一家运输从西南方向飞了过来,在老河口上空盘旋了两圈后,找到机场所在的位置,缓缓降落在光化机场的临时应急跑道上。
飞机上不光是李海怀一行,还有山城统帅部筹备的一批医药物资,这些都是五战区急需要的救命的药品。
跟随运输机一起运到了老河口。
老河口五战区的战地医院正等着这批药品呢。
李海怀的级别不过是少将,而且还是军统少将,他过来也只是担任调查室主任。
李德邻若是重视,派个副参谋长去机场迎接一下就算是礼遇了,派个中将参议也行,但一般参议没什么实权。
政治部主任出面迎接也算是不错了,介于副参谋长与参议之间,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当然,罗耀只是陪同接机,一来罗耀现在身份是五战区军统级别最高的人。
二来他跟李海怀相熟,熟人见面,说话也方便,起码表达五战区对李海怀到来不是那么抗拒。
罗耀在韦永澄身后半个身位,突出他今天是主人的身份,李海怀从舷梯上下来,第一眼就见到了罗耀,心中一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起码自己起点还是不错的。
紧随其身后的李海怀的副官,还有两名卫士,各自提着一口箱子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