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卿起来上厕所,睡眼朦胧地打开头灯,瞥见风倾然缩在榻榻米的角落蜷在抱枕堆里冻得瑟瑟发抖,很是可怜。她轻轻地将一张豺兽皮盖到风倾然身上,暗道声:“笨,冻成这样都不知道来挤我的被窝。”她又想风倾然肯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就像她在宿舍冻得缩成一团,如果姚h祁不叫她,她也不好意思去挤姚h祁的被窝。 风倾然睁开眼,看看身上的被子,抬起头冲莫卿卿道声谢,用豺皮紧紧地裹在几乎快冻僵的自己。 莫卿卿说:“不客气。” 风倾然见到莫卿卿迷迷糊糊地朝料理店外走去,赶紧叫住她,问:“你去哪?” 莫卿卿说:“上厕所。” 风倾然裹着豺皮起身,说:“你点个火把,要不然点个卡式炉……”她的话音到一半,赫然发现桌子上烤肉的三个卡式炉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卡式炉连同上面的烤盘和烤肉一起没有了,在原地留下一张用水泥块压着的书信纸。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人来过! 她没想到这商场里居然还有别人,并且,趁她俩睡熟了摸了进来,而她俩居然都不知道。 风倾然吓出一身冷汗,瞬间睡意全无。她打开手电筒,朝纸上看去。 纸上写着字,字迹很清秀:姐姐,对不起,我和妹妹太饿了。 风倾然震惊得无以复加。 莫卿卿惊愕地看着风倾然手上的纸,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她说:“我们之前从地下室到顶楼都没见到有人,而且,他们为什么躲着我们?” 风倾然忽然想起一事,她说:“我们在这商场里没有见到受感染者,也没有见到他们尸体。那些被感染的人去哪了?” 莫卿卿想起自己的经历,说:“估计被赶走了吧。等会儿说,我先去上个厕所,晚上吃多了。”她说完翻出纸巾,把烤盘从卡式炉上端开,捧起卡式炉就往距此不远的商场厕所赶去。 风倾然:“……”她看着瘸着腿出了料理店的莫卿卿,有点无奈地暗叹口气,又朝手上的纸看去。 她略作犹豫,裹着豺皮到料理店门口,想看看能不能发现留纸张的人的踪迹。 商场里除了呼啸的风声便再没其它声响,就连在一楼筑巢的青鳞兽都安静了下来。此刻似乎是刚入夜不久,外面正刮着大风,灌进商场里的寒风四处卷荡。 这正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 风倾然手脚都僵了,又见对方不愿露面,也歇了顶着严寒去寻找他们的心思,回到榻榻米上蜷缩在豺兽皮中。 不多时,莫卿卿瘸着腿回来了,她回到榻榻米上,用豺皮裹住自己便要继续入睡。 风倾然喊了声:“小莫。” 莫卿卿打了个呵欠,说:“睡觉。” 风倾然的睡意全无,便继续说道:“你说那些避到商场里的感染者会被赶到哪儿去?这么大的商场,感染者的数量肯定不少,如果要将他们全都驱逐出去,肯定会发生冲突。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商场里划一块地方给他们,划出来的地方要与没被感染的人有足够安全的距离。一楼到八楼都没有发现感染的人,地下一层也没有,那就只有……地下二层?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地下二层?” 莫卿卿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困盹地闭上眼。她想起自己从旅馆出来后见到的情形,她想肯定也会有很多人像避到沿街商铺一样避到商场。她说:“即使那些人躲到商场,也很难活得下来。植物种子沾在身上,如果没有处理掉,是会长到人身体里去的。我觉得我能活下来,跟我及时把身上的植物种子用酒洗掉有很大的关系。商场里肯定没有那么多的水和酒精给那么多人洗澡。”她说到这,突然想起她遇到风倾然的时候,风倾然不像是洗过澡,便问道:“风倾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料理店里一阵安静。 莫卿卿以为风倾然睡着了,便翻过身继续睡。 在莫卿卿快要睡着的时候,风倾然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我的车上有伞,正好还有之前购买的遗忘在车上的新衣服。虽说我身上仍然被打湿了,但及时换上干净衣服,身子也用毛巾仔细擦过。我是在天亮后才有感染症状的,下午加重,之后就被赶出落脚的饭店,迫不得已之下,让……让阿宝撬开了户外店的门。” 莫卿卿好奇地问:“阿宝?是谁呀?死了吗?” 风倾然又是一阵沉默。 莫卿卿觉察到风倾然的情绪不对,暗骂声自己:“笨,都没见到人,肯定是死了。” “是我前女友,她在第二天跟着撤离的人一起走了。” 莫卿卿“啊”了声,说:“她把你扔下了呀。咦?前女友?女友?”她惊奇地坐起来,拧开头灯朝风倾然看去。风倾然整个蜷在豺皮中,只有头发露在外面。她想到风倾然那黑乎乎的脸,便不指望看清楚风倾然的反应。她想了下,说:“好吧,我理解。”便又躺回去了。她说:“我知道,这叫百合。二闷可喜欢看百合小说了。” 风倾然听到莫卿卿跑题到吴闷闷那,暗松口气。 莫卿卿睡醒的时候,风倾然已经起床。 料理店里多出几个煤气罐和煤气灶,店门外还堆着一大堆垃圾杂物和两个超大号的不锈钢大铁桶。大铁桶里燃着火,支开的人字梯架在大铁桶上方,一张豺皮摊开铺在人字梯上。 她拖着伤腿,走到人字梯旁边好奇地看着铺在上面的豺皮,问:“风倾然,你这是做什么?” 风倾然说:“给豺皮做个简单的脱水处理,不然豺皮容易坏。” 莫卿卿心说:“你可真有闲心。”她瞟见旁边居然支起一排烧烤架,烧烤架上还烤着大块的豺兽肉。她看了眼旁边那头只剩下骨架的豺兽,觑了眼风倾然,对风倾然的胃深表佩服。 风倾然去拿了个干净的餐盘,夹了块豺肉兽放在餐盘上递给莫卿卿,又把莫卿卿的那张豺皮拿出来架在人字梯上烘烤。 她见在莫卿卿已经起床,便不再用食用油做燃料,而是将收集到的塑料制品、橡胶制品等东西扔到烘烤豺皮兽的火堆里,烧出焦黑的浓烟和呛人的味道。 莫卿卿被熏得直捂鼻。她盯着不知道风倾然从哪里找来的食用油,对于风清然不烧食用油,非得烧这些垃圾的行为深表鄙视。她不觉得她俩能把这么多的食用油带走。 忽然,青鳞兽的低沉急切的吼声从一楼传出。 莫卿卿打个激灵,满眼惊怵地看向风倾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风倾然听得青鳞兽的吼声,绷紧身子,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声响。 青鳞兽的吼声不断,伴随着青鳞兽的吼声一同传出的,还有它移动时撞到或踩坏物体时发出的声响,像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它似乎很是焦躁不安,偶尔还发出急促的类似于训斥幼崽的低吼。 莫卿卿慢慢地靠近风倾然,不解地问:“这青鳞兽怎么了?” 风倾然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她没觉察到青鳞兽有攻击的意图,便继续烘烤肉干和豺皮。 她担心出现变故,让莫卿卿把要带走的生存必须物品打包装进登山包中,准备随时撤离。 料理店不通风,店里全是浓烟,熏得莫卿卿眼泪簌簌地往外淌,呛得她不断地咳嗽。她忍无可忍地用手捂住鼻子冲回风倾然身边,说:“你能不能不要把塑料、橡胶和带油膝的东西往火里扔,太呛人了……” 风倾然站在上风口,一脸淡定地对莫卿卿说:“我也想用环保燃料。”她朝位于上风口的火锅店里一指,说:“你把东西搬到火锅店吧。” 突然,青鳞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啸声,那声音浑厚有力,相距极近。 风倾然微凛,悄悄地挪到栏杆旁朝天井下望去。她探出头便见青鳞兽仰头站在天井处怒视上方,满是凶厉的双眼牢牢地盯着她,跟着便又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啸,锋利的兽尾狠狠地拍打在地上。 地砖应声而碎。 风倾然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青鳞兽。 青鳞兽原地转圈踱了两步,又仰颈冲风倾然发出愤怒的咆哮。 莫卿卿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凑到栏杆旁朝楼下的青鳞兽看去。 青鳞兽对着她俩又一次发出怒吼。 两头幼崽一前一后地跑来,学着母青鳞兽的模样仰天大吼,它俩吼完后还用前爪去拨眼睛。其中一只还打了个喷嚏,又用爪子去捂鼻子。 莫卿卿想起动物的视觉和嗅觉比人敏锐得多,恍然大悟地朝风倾然看去,说:“你烧出来的烟连青鳞兽都受不了你。”她握紧匕首,给自己壮了壮胆,便不再理会那只能干吼、不能上楼的青鳞兽,转身去把料理店里的东西搬往火锅店,顺便把店门关上。 风倾然确定这三头青鳞兽上不来,也没有攻击承重梁和承重墙的意图,回去找了块布当作口罩蒙住口鼻,继续烘烤豺兽皮和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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