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宁帝不知道何处生出的力气,竟自己端起了茶盏,低头含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丝丝缕缕地浸到他的喉疮上,但他不疼,甚至还觉得有些清凉。
他试着清了清嗓子,平声道:“大伴儿,朕没让你请罪,朕是在问你,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
当成什么?
这个问题看起来是不需要回答的。
毕竟这两个人已经用“主奴”的身份相处了几十年了。
但有趣的是,皇帝此时这样问他,并不是出于一个上位者对卑贱之人的践踏本能,而是谋求心安。
在一个奴婢身上,谋求被贴身照顾的心安。
皇帝未必明白自己发问真意,何怡贤就更想不到这些。
他杖伤未愈合,匍匐得久了,便浑身颤抖,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染湿了巾帽下的头发。
在贞宁帝养病期间,无论是服侍的人还是贞宁帝自己都穿着单薄柔软的常衣,此时炭气熏烤,焚香蒸煮,室内氤氲出的水汽,带着人身上腺体发出的淡淡腥味,令何怡贤有些想发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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