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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已诳称失手,五叔老眼不花,能看不出来吗?她吱吱唔唔地道:“五叔,如今是夜里,城门禁上,城上巡兵不断,一旦动手我们根本逃不出去,还是……还是再另找机会吧”。她说完自已脸上也有些发烧,连忙岔开话题道:“买回吃的东西了吗?莺儿有些饿了”。霍五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从巡兵空隙间悄悄潜上城墙,以我们二人的身手会被那些大兵发现?用百宝钩出了城,他们到哪里去抓我们?莺儿一向大胆,怎么……他心中狐疑,却不便询问,依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油纸包,里边的肉食馒头还是热的,然后递到了崔莺儿手中,崔莺儿装作腹饥难耐,赶忙走到一边撕开纸包吃了起来。官府封了宅子,贵重之物一扫而空,但寻常的家具被褥还未处理,夜晚休息倒不误事。夜色深沉,崔莺儿盘膝坐在床头调息打坐,想起五叔望向自已的怪异眼神,总有如坐针毡之感,难怪杨虎那般胡说,五叔看我也似……她咬了咬唇,放弃运功,坐在床头望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光,痴痴地想:“我只是不想错杀一个好官罢了,再说如今引进粮种,开市互商,全是杨凌一力促成,此人倒真是个心口如一的真君子,若是百姓有了活路,我们还为什么要反?唉,我哪是……哪是对他有了私情?”夜色静谧,月华如水,最易让人浮想翩翩,崔莺儿不期然想起在白登山洞穴中被杨凌搂抱,抵紧臀部那羞人一幕,屁股似乎都有些痒了起来,双唇相擦而过的那轻轻一吻,似乎那酥麻地感觉犹在心头回荡……崔莺儿忽地惊醒,暗暗啐了自已一口,只觉颊上发烧,羞不可抑,躺下扯被掩在脸上,可是越不去想却偏要想起,只弄得心头如小鹿乱撞,心促气喘,不由恼恨地坐了起来,呆了半晌悄悄穿衣起身,想去廊下走走。霍五爷住在隔壁房中,崔莺儿怕惊醒了他,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走到一根合抱粗的廊柱阴影下,正望月出神,眼角忽地感觉如同兀鹰一般,有一道黑影从远方的墙头一掠而过。崔莺儿霍然望去,那影儿正好隐没在墙外,但只这一眼,就已看出是个人影越墙而出。崔莺儿悚然暗惊:“探子?有人发现我们住处了?”她立即返身轻拍霍五爷的窗棂,急声道:“五叔,五叔,我是莺儿。快开门!”房中寂寂无声,崔莺儿诧然,五叔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睡得这么死?莫非……她跃到门前,一手掩鼻,屏住呼吸,竖掌如刀在门上轻轻一劈,这力道内蕴的一掌本可将房闸震断而不致弄出太大的动静,不料那门竟是虚掩的,两扇门靡恍啷一声左右分开。把崔莺儿吓了一跳。好在这院落够大,周围没什么邻居可惊动,她嗅嗅房中隐隐有股暗香味道,却不似迷烟,她立即一侧身闪进门去立在暗处,一屏息地时间过去,双眼适应了房中黑暗。不见空落地房中有人,她轻声唤道:“五叔?”崔莺儿摸到霍五叔床前,借着微光见床上无人,这才寻了根蜡烛点燃,用手罩着灯光走到床前一看。只见被褥整齐,床里端燃着一支粗大的线香,香下端一根柔韧的丝线斜斜穿过床帐绕到床顶。崔莺儿抬头一看。只见帐顶斜斜支着一张凳子,一脚撑在帐顶,其余部分悬在空中,仅靠那根丝线系着,香燃到尽头炙断易燃的丝线,凳子必会重重跌在地上。她一跃而起,将那凳子扯了下来,只见凳面廖廖几笔,用手指刻出一副古怪地图案,这是山贼互通声息的暗记。崔莺儿一看就明白这是叫她原地隐藏或见了暗记立即出城。崔莺儿重重一顿足:五叔去杀杨凌了!这可怎么办?崔莺儿咬着嘴唇,只觉进退失据,心乱如麻。五叔单枪匹马闯进酒楼,能安然退出来么?若是杨凌防卫不严,真的被他杀了什(怎)么办?一个她绝对不想杀,另一个她绝对不想他死,崔莺儿心中气苦,立即一顿足,闪身出了房间,向方才黑影隐没出(处)追了下去。**************************************************雪原上繁星满天,夜色变得很冷,营寨中所有地士兵仍立在雪地上动也不动,四下都司官的执法亲兵手举火把,火光熊熊。“他娘的!想给本官来个下马威?”马都司执着带血地马鞭,在队伍前大步来去,粗声大骂。前方两堆篝火,木架上吊着六个赤着上身的士兵,鲜血凝结在身上,嘴唇已冻得发青。“怎么着?孟都司同弥勒教奸细李义关系密切,极有可能也是叛贼,你们难道是他的同伙不成?嗯?本官刚刚上任,你们竟敢举止怠慢,还互传谣言,诋毁上官?谁说老子在后方当兵没打过仗,没本事带你们这些熊兵?我啐!你们懂不懂军法?”新任马都司傲然一指一个冻的瑟瑟发抖的士卒,喝道:“你,出列!军中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样样是杀头的大罪,老子不知兵?老子熟读兵法,怎么不知兵?你说,十七律第十七条是什么?”那小兵晕了,嗫嚅道:“大……大……大人,小的……这个……”。马都司一鞭子抽过去,抽地那小兵猛一哆嗦,颊上一道血痕,马都司大喝道:“本将唤你出列,为何不向本将唱名?十七大律第十七条,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斩!知道么?到不言到,本将就能杀你的头,滚回去!”那小兵跌跌撞撞逃回本部,颊上流血,却不敢擦拭一下,马都司看见一个老兵微微撇了撇嘴,便道:“你,出列!”“是!卑职冯大富,请都司吩咐!”那老兵满不在乎地出列,昂然说道。“喝!”马都司笑了。点头讥讽道:“嗯,是个把总?听说这次你追敌甚勇,孤身斩杀敌酋提回首级十七个,才被孟都司提拔为把总的是么?我来问你,十七律第四条是什么?”老兵略一迟疑,抗声道:“卑职只知上阵杀敌,奋勇冲先,卑职大宇不识,记不住军律!”“刷!”又是一鞭子,老兵勃然大怒。嗔目大喝道:“老子上阵杀敌,可以流血、可以卖命,我不曾违犯军法,为什么打我?”马都司又是一鞭,被老兵一把抓住鞭梢,马都司挣了两挣,没有挣开,不禁狞笑道:“十七律第四条,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你敢对本官如此说话?来人,给我抓起来,狠狠地打!”几个亲军扑上去摁住那个把总,将他拖过去吊在木架上。皮鞭噗噗地抽在身上,只见那老兵粗壮地躯干上原本就满是伤痕,这时旧伤新伤混在一起,鲜血直流。马都司出够气了,才对噤若寒蝉的士兵们冷笑道:“老子早知道你们这些怠懒兵偷鸡摸狗无恶不做。全是一群地痞无赖,哼!本官刚刚到任,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是吧?我是你们的顶头上司。想和我对着干,看谁能整过谁?都给我滚回去睡觉,今天的晚饭停了,明儿一早本官集兵令到,不闹事不挑刺儿的才有饭吃,散了!”士兵们默默无语,强压着心头怒火一队队悄然回到自己的营帐,马都司嘿嘿一笑,也斜着眼睛看了眼对他有失礼敬被吊在架上地几个兵,大声吩咐道:“来人。给本官炖只整鸡,送进帐来!”说着一转身进帐去了。“狗官!”远远地有人趁着夜色骂了一声,随即便被战友一把掩住嘴,赶紧拉进帐去了。“狗官!”柳绯舞也在骂:“无耻之尤,抓了我爹,居然要我侍奉才肯……才肯放人,这个朝廷真的该亡了!”柳家小姐,薄棉鹦哥绿紧身小袄,外罩珍珠皮元色比甲,腰内束了一条淡红色绦儿,下穿月白底衣,淡妆丽雅,肤色粉腻,唇上还有淡淡的处子薄茸,分明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女,加以眉黛微颦,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小声些”,扮老妈子的弥勒教女法师红姑矮墩墩地象个肉球,皮笑肉不笑地道:“所以你爹才加入咱们圣教,想着推翻朝廷重建清明世界呀”。她用胖的象胡罗卜似的手指拈起一根金步摇,轻轻插在柳绯舞高绾地发髻上,拍手笑道:“美,真美,唉,就象我年轻那阵儿一样!唉,绯舞姑娘,就别苦着脸了。圣教现在没办法救你爹回来,你也知道,许多人和咱们圣教没关系,都被杨凌、谷大用那班奸臣抓起来,敲诈勒索,家破人亡了,何况你爹确实是本教中人,一个不慎,就是没门抄斩呐”。她小声道:“所以大法师才决定要你将计就计,假意奉迎,一来能救你爹出来,二来,取得他地欢心和信任,为圣教多做些事,将来好好收拾他们”。柳绯舞身子有些发抖,她眼含清泪道:“红姑,我……我有些怕,我还是个黄花闺女,怎么做得出这种事让家门蒙羞?要我……要我献身与他,还要强颜欢笑,一直陪在这狗官身边,我……我真的做不出来……”。她忽然一把抓住红姑的手,希冀地道:“我……我可以杀了他,趁他酒醉刺杀他,红姑,大法师神通广大,请他老人家救我爹离开好不好?我情愿杀了那狗官,和他同归于尽报答圣教!”“荒唐!”红姑脸一板,猛地甩开她的手,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又堆上满脸笑容道:“绯舞姑娘,我知道你对二少主情有独钟,男人嘛,三妻四妾多的是,二少主身边的女人还少了?他是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之身的,你为圣教做出这么大牺牲。尽了圣女献身圣教至死不渝的本份,二少主只会更宠你。”“别发傻了,听红姑的话”红姑目光一闪,悄悄捏了捏袖中的纸包,很轻、但是很冷地道:“你记住,如果杨凌死了,你爹、你娘,你们全家都会死!”柳绯舞身子一震,整个人呆在那里。红姑见自己恐吓生效,不禁微微一笑。随即想起若这丫头临阵退缩,又生二意,那时自己又不便闯进去,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她服下软骨药散最为妥当。红姑缓和了口气道:“你可不要做傻事呀,诺,红姑这里备了些药散,可以避免生孕,以免怀了那奸贼地孽种”。她拿过一个茶杯,抖开纸包,将药末倾入。然后斟了杯茶,说道:“喝吧,红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梅家小姐惶然道:“红姑,我……我……”,一望见红姑变得有些严厉的目光,柳绯舞不禁有些畏惧。接过茶杯来轻轻啜饮了一口。一口清茶,淡香幽幽,喝在口中,却如一杯苦酒,柳绯舞想想自己处境。忽地悲从中来,她将茶杯一放,不禁伏案痛哭起来。这种弥勒教秘制的“软脚是”喝上一口与喝上一杯都是一样的。半柱香的功夫她就要手软脚软,四肢无力,纵想挣扎也不可能逃脱了,软弱的抗拒只会引起男人更大地征服欲望。红姑见她喝了茶,不禁微微一笑,将茶盖一掩正想说话,外边有人高声笑道:“哈哈,今日军中宿将如云,喝的好生畅快,杨大人似乎有些多了?”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随即一个男子声音大着舌头苦笑道:“早……早知道这些边将喝酒象喝水一样,本官是实实不敢奉陪了,前两日杜总兵他们还算斯文,谁料……晤……这是去哪……儿?本官得回……回去歇息了,实……在不胜酒力”。那男子笑道:“大家听说大人已请得圣谕,使他们免受迫害,自然不胜感激,欣喜之下能不畅饮么?你喝得大醉如泥,现在回去若受了风寒,张指挥使大人和大同众将都要怪我啦,呵呵,杨大人,今晚就歇在这‘艳来楼’吧,‘艳来楼’虽不及‘状元楼’大,但若论名妓风流,却堪称大同第一呀”。“什么?”杨凌摇摇晃晃挣开太原指挥关勇的手,睁大眼睛道:“方才……方才席间侍酒地女子们那般放肆,已经有辱官体了,朝廷可是禁绝官员嫖宿的,这……这如何使得?”“唉,今朝有酒今朝醉,花堪折时便须折嘛”,关勇不以为然地道:“京里地规矩,在大同这常征战的地方行不通,入乡随俗嘛,大人离京日久,偶尔纵情一次,不过是风流韵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听说给大人安排地这位姑娘还是个清馆人,是艳来楼有名的美人儿,这可是诸位同僚的一番心意。今夜宿在艳来楼的将军们多了,大人要是执意离去,不免有些将领心生忌惮,岂不扰了大家的兴致?”杨凌略一犹豫,房门推开,关勇已把他架进了房间,红姑慌忙摇着手帕迎上来,满脸堆笑地道:“哎哟,奴婢见过大人,翠云姑娘,还不快服侍大人歇息?”柳绯舞偷偷拭干了眼泪,慌忙起身挤出一丝笑容,杨凌头得(重)脚轻有些站立不稳,红姑忙殷勤地上前扶住他,偷偷向柳绯舞使个眼色,柳绯舞忙硬着头皮凑过来,二人一左一右从关勇手中接过杨凌,将他扶到桌前坐下。红姑又拿起一个茶碗,给他斟满一杯热茶,然后陪笑道:“大人,这位姑娘是刚刚投到咱艳云楼地,姿容婉丽,气质不俗,所以要她来陪侍大人,只是这姑娘还不懂得侍候人的规矩,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担待”。说着,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关勇一见杨凌坐下。不禁象只老母鸡似的咕咕一笑,挤眉弄眼地道:“艳云楼末将来过几次了,想不到还藏着位这么不俗的姑娘,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杨大人今夜纵情风流,这种事末将可是不敢奉陪了,哈哈哈,走也!”关勇闪身出房,把房门一关。想想自己也定下了一个娇盈可人地的美人儿,正在绣榻上等着自己爱怜,不禁心痒难搔地搓了搓手掌,哼着淫词小调儿摇摇摆摆地去了。*********************************************“张大人、我家大人怎么还没出来?”伍汉超立在廊下对张寅拱手道。张寅脚步虚浮,好似喝多了酒,醉意醺醺地笑道:“哦,你是杨大人地部下?大人今夜宿在艳来楼了,呵呵,醇酒美人。艳福齐天呐,我看你们也不必候在外边了,明日一早来接大人便是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