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让父亲受此大难,是孩儿之罪,请父亲责罚。”伍文定习惯性地捋了两把大胡子,可惜胡子都打了绺,已纠结在一起,没法抚得潇洒了。伍文定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昔日潇洒威风的美髯公,谁不夸俺如同云长在世。瞧瞧现在这副模样,走麦城也没这么惨呐。他放下双手,问道:“凌宵城打下来了?是那个丫头定计、指挥?”伍汉超忙道:“是,取凌宵城之策,确是宋……是她一手定计。父亲息怒,令父亲大人受辱,都是孩儿不孝,请父亲责罚。”伍文定瞪起牛眼,喝道:“呸!你这个臭小子,关你屁事?现在还在替她揽过!”伍汉超连忙俯首道:“儿子不敢,儿子不孝!”宋小爱迟迟疑疑地出现在门口,怯生生地道:“伍……伍大人……”“你给我滚出去!”伍汉超回头大吼,宋小爱吃了一惊,伍汉超从没对她说过一句狠话,这话象刀子一样扎进她地心,好疼好疼。眼泪迅速蒙上了双眼,宋小爱泪光莹莹地看了伍汉超一眼,绝望地转身便走。只听伍文定也是一声大吼:“你给我滚出去。”宋小爱身子一颤,可是她地心已经痛的麻木了,伍文定的话已不能令她感到更大的难过和创伤。伍汉超见宋小爱被自已骂的流泪,心中不由一软,又听见父亲也在责骂她,心中更是不忍,可是宋小爱如此对待老父,自已这个做儿子地还能说什么?忤逆不孝呀!他咬的嘴唇都快流血了,决然地扭过头去,狠下心不再看宋小爱一眼,不料伍文定抬腿就是一脚,骂道:“混帐东西,老子叫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啊?”伍汉超抬起头愕然看着伍文定:老爸莫不是气怒攻心,变神经了吧?伍文定高声道:“宋大人,请留步!”说完瞪了伍汉超一眼,又道:“快滚,去弄桶水来,老子这副德性,不沐浴一下,如何更衣?”“啊?”神情呆滞的伍汉超又挨了老子两脚,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梦游似的走了出去。伍文定声音一缓,说道:“宋姑娘,请入帐一叙。”宋小爱迟迟疑疑地走进营帐,默然片刻,忽地双膝跪倒,泣声道:“老爷子,是小爱的错,小爱向您赔罪。请伍老爷子不要再责怪小伍了。我……是我没那个福分,以后也不会奢望做您伍家地媳妇儿了。”她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两行清泪终于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宋小爱抿住嘴唇,试了拭眼泪道:“告辞了!”宋小爱起身欲走,伍文定急忙拦住,说道:“姑娘留步,宋姑娘,请留步。”宋小爱睁着一双泪眼愕然瞧着伍文定。伍文定习惯性地去摸胡子。摸了一把又讪讪地放下,嘿嘿笑道:“一日之间就攻下了凌宵城?而且损失如此之小……嗯!好样地,有大将之风,巾帼不让须眉呀!”他捧着肚子干笑道:“嘿嘿,别人家都是给刚过门儿的新媳妇一个下马威,你倒了得,这还八字没一撇呐,就把我老伍绑在你地帅旗上,又蒸又晒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好样的,哈哈哈,真是好样地。”宋小爱急忙解释道:“我知道伍大人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我还是要说,我临走吩咐人好生关照你。是……就是好生关照你,谁知道他们弄拧了我的意思,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我无话可说……”伍文定瞪眼道:“管他谁的意思,今天是我误会了你。也冲撞了你,你是三军主帅,该治我的罪。嗯,该当地,是老夫有眼无珠。嗯,老夫还就吃这一套,这样难得的好孩子要是归了别人家,那我老伍不是更有眼无珠?不甘心!这亏不能吃,坚决不能吃。”“嗯?”宋小爱也有点懵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她不解地看着伍文定。伍文定话音一转。狡猾地道:“可是不管咋说,论公呢,虽是我得罪了你。可要是论私呢,可是你大大地冒犯了我,你说我该不该追究你呢?”宋小爱垂头丧气地道:“伍大人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了,宋小爱绝无怨言。”“好!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伍文定急忙叮上一句。“那是自然,宋小爱虽是一介女流,可也说话算数!”宋小爱扬起头,倔强地道。伍文定大喜,连忙说道:“你说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我儿子喜欢你,我不管,你喜欢我儿子,愿意做他地妻子,我也同意。可有一条,一旦成了亲,你就得乖乖做我伍家的儿媳妇儿,得入我伍家的门儿。你虽是壮家土司,地位崇高,可我伍家就这一根苗儿,我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传递香火呢,你可不能让他当‘上门郎’,儿子拐跑了,连我孙子都拐跑了,那我老伍将来还有什么脸去九泉之下见祖宗?”“嘎?”宋小爱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破啼为笑。她忸怩了半晌,才低下头,卷着衣角,红着脸蛋道:“人家……人家啥时候说……说要小伍做‘上门郎’了?我喜欢小伍,自然……自然是要进伍家的门……”伍文定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眉开眼笑地道:“不用做上门女婿吗?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是听说你们壮族有‘不落夫家’的习俗,‘男出嫁女招郎’自古成风,尤其象你这样家中只有女子,又是一族之长地……”说到这儿,他不禁又担心起来,瞪起眼道:“你说真的吗?真的不用我儿子入赘上门儿?”见宋小爱含羞点头,伍文定长出一口气,说道:“老夫向人打听,怎么听到的都是……这就没问题了。儿子养这么大,要是改姓换名,将来生儿育女,都得跟母姓,杀了我的头,老夫也不干!”那时广西壮家“入赘”是一件寻常事,没有人会歧视,可在汉族可不同。现在男子入赘在很多地方都是件丢人现眼地事,更别提明朝那年代,尤其是人们还特别重视传宗接代的年代。伍文定因为在青羊宫见到儿子和宋小爱亲热,大闹了一场,心里就不太舒服,回来又向人打听了一下,乡里乡邻的一听对方是土司头人,便一口咬定他地儿子必定要入赘女方家,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很同情地说:“老伍,你这这儿子算是白养了,替人家养了。”老伍一听,当时就毛了,对宋小爱越看她越不顺眼,又怎肯让他们往来?这回他犯了倔脾气,被人修理了一顿,他以为是宋小爱下的令,这一下他不但不恼,反倒把毛捋顺了,这样敢爱敢恨性情直爽的女孩子还真是打着灯笼都少见。待到宋小爱打了大胜仗,伍文定前思后想,觉得这女孩还真是怎么看都顺眼,除了入赘这块心病,简直完美的不得了,这才支开儿子,和她做最后谈判。想倚老卖老,借着自已一个长辈被她修理的引子,逼她让步,如今得到了准确答复,老伍总算放了心。“那……你是一族的头人,真的可以嫁出来么?”宋小爱虽然大方,论及婚嫁还是有些羞涩,她羞羞答答地道:“我虽没有兄弟姐妹,却还有堂兄弟,头人之位我既不稀罕,也不是不可以让的。”伍文定心中大喜,他刚想说话,忽见儿子提着一桶水鬼头鬼脑地站在门口,不由骂道:“躲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把水提进来。”偷听到后半截关键内容地伍汉超欢天喜地的把水提进来,站在那儿开心不已,嘴都咧到了耳丫子上。伍文定左看看,右看看,一对璧人,真是越看越招人稀罕。伍文定搓了搓手,连连点头道:“成了!嗯,成了!你们出去吧,呵呵,老夫要沐浴更衣,嗯!成了!”宋小爱红着脸向老伍施了一礼,和伍汉超双双退了出去。伍汉超放下账帘儿,喜孜孜地转过身,见宋小爱已急步走出老远,忙追上去扯住她袖子道:“嗳,你走这么快干嘛呀?”宋小爱一回头,粉面含煞,俏脸如冰,冷冷地斥了一声:“放开!”伍汉超吓了一跳,急忙放手,讪讪地道:“又怎么啦?刚刚儿不还好好的吗?咋翻脸比翻书还快?”宋小爱目不斜视,淡淡地道:“翻脸?我哪儿敢呐,这不是听了某人的话,本官乖乖地给他滚开吗?”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拂袖子,扬长而去。“惨了!我怎么把这碴儿给忘啦?女人就是小心眼,我……我……”他侧耳一听,自已帐中还传出伍文定“猖狂”的笑声,扭头一看,人家宋姑娘头也不回。伍汉超重重地一跺脚,给了自已一嘴巴:“我真多余,这事儿闹的,我这不是里外不是人吗?”……夕阳如血,残霞满天。欢庆胜利的官兵们发现宋大将军阴沉着脸,背着手满营巡走,脸上不见一丝胜利的喜悦。骁骑都尉伍大少爷点头哈腰、满脸谄笑,一溜小跑儿地跟在后边,嘴里唠唠叨叨,打躬作揖地也不知说些什么……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拖的老长,时而静止、时而聚散,走形夸张,就象在上演一出夸张滑稽的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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