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月朗星稀。
此时真应该把酒对月,大大的感叹一番古今。
十六楼和四楼掩在一个不大的土丘之后,抬头看了看月亮又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四楼现在的样子虽然比以前原本的样子更加憨厚,却是一张娃娃脸,顶在一个五大三粗的躯干上显得特别好笑,平时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冷下脸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十六楼两生为人年纪都不算太大,性子也一直沒有定下來过,本就对着皓月当空就有些恼火,再看四楼的怪异样子又实在想笑,两下挣扎之下竟然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抓耳挠腮不得半刻消停。
月色很美,夜风轻柔,可是这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偷营的好时机。
但是营救九楼的行动也不能再有半刻延缓,尽管这不是个好天,他们也必须行动了。
整理好了武器,四楼和十六楼打起以往的手势,时间仿佛一下子倒流回了从前,二人先是一前一后交替着前进互相为彼此警戒,等接近合**营之时连交流都不用,左右互相弹开瞬间不见了身影。
官无秋睁开了眼睛,眼中混沌了一下即恢复清明,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世人生此刻分的清清楚楚,尽管无梦,可是醒來之后却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人生。
官无秋终于明白,自己就是吴国王爷口中的八楼,根本都不用分析判断,那个吴国王爷就是九楼。
尽管有些事情还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八楼却不愿意多想,他终于明白那种讨厌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从和九楼开始搭档的那一天起,就打从心眼里看不上那个沒心沒肺成天只知道傻笑的小子,明明身手实力还都不怎么样却从后备队中被选了出來,虽然之后他变的很强,可是对他的印象却无法改变,特别是她......喜欢的人是九楼,八楼不明白自己有哪点比不上九楼,他除了笑起來比自己要“好看”之外,沒有半点强过自己的地方。
好看么,她口中说的是阳光。
八楼知道自己是阴暗的,阴暗到自己都能觉察到,特别是在击毙自己的父亲之后,他几乎就沒有真正的笑过,流着泪水狂奔的时候,身边也只有九楼。
原來身为官无秋的时候,那份缺失感觉是因为九楼不在,可是官无秋本尊失去的那些却也纠缠在心里......不管现在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有多讨厌他,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战友,再不承认,那也是在自己手中成长起來的兄弟,是自己教会他如何变强,教会他任务要有始有终,教会他如何承受压力和痛苦......不能再让他躺在那个刑台上了,必须全力的治好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独自一人來到了已经无人把守的囚牢之外,八楼站住了,两世的记忆又重新的纠缠到了一起,官无秋本尊的仇恨开始一下一下的冲击着八楼的心脏,提醒着八楼他还有大仇未报。
八楼抱着头蹲在地上,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在心里呐喊着:我不是官无秋,我是八楼,你的仇恨不要传递给我,我是八楼,不是官无秋。
只是片刻,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八楼好不容易从仇恨的旋涡里挣扎出來,苍白着脸站起身,摇晃着走进牢房,只走出几步,力气便全部告罄,八楼只能扶着墙壁喘息着苦笑,自己被官无秋的记忆和仇恨纠缠了三年,想要完全摆脱出來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能有这片刻的清醒怕是很难的,只是不知道这清醒能维持多久,必须在现在就把九楼放走,不然一旦又失去了自我意识,就不知道那个“官无秋”会做出什么事來。
好不容易挪动了一下已经沒有感觉的双腿,八楼感觉到全身发冷,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进入了战备状态,刚摸出平素带在身上的几根钉子,就见从牢房里跑出來两个人,前面的是一个少年正发愣的看着自己,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娃娃脸青年,背上背着昏迷的九楼,九楼身上裹着自己的锦袍,可是搭在那青年肩膀上的双臂却是**着的。
九楼双臂上的伤口彻底刺激了八楼的神经,尽管明白那是官无秋做的,可是自己就是官无秋,尽管再讨厌九楼,八楼也不能否认,那是他的搭档他的战友他的兄弟。
意识又陷入了混乱,根本无暇去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吴国派來救九楼的,只來得及在倒地之前弹出手里的钉子,含糊的说了一声:“放下他......”便跪了下去,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
八楼射出的钉子虽然非常快速,却不是他颠峰时的水准,十六楼和四楼很轻易的就躲开了,但是躲开之后二人眼里皆是一种混杂着疑惑的惊喜。
这种手法太熟悉了,以前八楼不知道靠着这一手弹射钢钉解决了多少麻烦,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八楼的话为什么会如此孱弱,看他服饰应该是合国高层吧,该不会是官无秋吧.....
愣了沒多一会,十六楼和四楼反应了过來,现在真不是适合发呆的时候,万一被合国士兵发现了那一个也跑不了,來不及多想,十六楼足下一点,极迅速的移动到了八楼身前,手起掌下直接把沒有半分力气的八楼敲晕了过去。
四楼表情怪异的看着十六楼,要是现在条件允许的话,他真想问问十六楼,好不好的把人敲晕干什么,十六楼则是对着四楼咧嘴无声的嘿嘿了两下,把八楼直接扛上了肩膀。
十六楼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个真的是八楼那就应该一起带回去,任务核心在吴国,那么五个人到齐之后自然要汇聚在吴国,如果这个人不是八楼那也是合国的大人物,绑架回去总也算是个肉票,总能让合国人投鼠忌器一下下,反正在十六楼看來把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八楼的人带回去只有好处,沒有坏处。
四楼虽然和十六楼想的一样,可是对十六楼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把人打晕还是感觉到有些无奈,如果那个真是八楼这一下子的仇不可能不记,记十六楼的仇是他活该,合适跟着十六楼一起行动的自己说不准也得被记恨上,这八楼整人的手段全组织闻名,想想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赶紧带着人跑吧。
就这样,十六楼和四楼一背一抗,把九楼和意外收获的八楼一起弄出了吴国的军营。
本來二人也不会如此轻松的把人带走,可是吴**营的守卫和巡逻的人都已经被八楼给调走了,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了,又想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如果九楼是清醒的,一定会对着天竖下中指,说这样的巧合沒有太虚的安排他才不信呢。
二人去的快,回來的更快,之前耽搁了一个白天,这次却是月夜赶路,刚刚出了合国边境,就遇到了前來接应的红掌和王队长,两人不只带了挑选出來的好手,还带了一辆马车,马车中还有一个差点被颠的散了形的大夫。
两路人马汇合,也不用多说什么话,十六楼和四楼直接带着昏迷的八楼九楼跳进了马车,趁着天色还沒有大亮,一路回到了吴国的军营。
在齐连锋的安排下,十六楼和四楼被安排进了九楼原本的主帐之中,周围的守卫全都换上了黑衣卫和七十近卫。
此时九楼的身份还沒有暴光,七十近卫自然还算是九楼的人,由他们护卫最合适不过了,红掌也适时的安排着现有的黑衣卫去查看合国那边有什么变动。
回來的路上,医生已经给八楼和九楼做了诊断,八楼无大碍,九楼的伤势严重,他只能尽力维持却救不了。
齐连锋把自己军中所有的大夫都叫了过來,对九楼的伤势却也束手无策,气的齐连锋直想杀人,待求了红掌之后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他反而冷静了下來,坐在一旁急剧的喘息着。
九楼的情况跟当初的安和差不多,却又有些不同。
九楼的伤比安和的重,但是却沒中毒,只要控制了伤势送回京城请名医诊治,复原的可能性还是比安和要大上一些的,只要九楼能醒过來,那么希望又会大上几分。
红掌的话多少让齐连锋稳定了一些,坐在那喘了半天才注意到让十六楼一起带回來的人,走过去一看居然是官无秋,当下抽出配剑就要砍杀了,十六楼赶紧拉住齐连锋,问道:“你要干什么。”
齐连锋挣了几下,却沒挣脱十六楼对他手腕的禁锢,只好压下怒气道:“这是合国的哀亲王官无秋,我儿的伤必是他造成的,我要杀了他给我儿报仇。”
十六楼听齐连锋说那人是官无秋也沒多少吃惊,他和四楼已经想到了,只是却不能让齐连锋就这么杀了他,忙道:“齐将军先别动怒,这人是官无秋不假,但是他可能也是我们的师兄弟。”
齐连锋不知道九楼和十三楼以师兄妹的名义骗商天晨,自然就不知道十六楼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十六楼只好又编了一次谎话,说自己与九楼十三楼都是沒见过面的师兄弟,因为师父的意思都沒让各自的家人知道如何如何的,现在因为机缘巧合凑到了一处,而这个官无秋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师兄,把九楼搞成那样完全是因为两个人互相不认识,如是知道彼此的关系,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
齐连锋就跟听野闻故事似的,什么时候自己儿子认识了个那么了不起的师父却沒让他知道,可是这却解释了九楼为什么突然变的那么厉害了,本來以为是商天晨教的,可是商天晨本身也不是那么厉害的人啊!要是真的有那么一个神仙般的师父,那么这些就完全合理了。
虽然有些半信半疑,齐连锋还是接受了十六楼的说法,加上红掌也说:“我本就是太虚真人的奴仆,一直跟在少主人身边,为的就是保护和协助少主。”
十六楼和四楼却听傻了,等到红掌再次拿出那个小玉佩也知道这必然和那个太虚有什么关系,便顺着红掌的话一起忽悠齐连锋,齐连锋虽然对八楼还是恨恨,最后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把剑一扔道:“不管他是不是你们的师兄弟,既然已经抓來了就别放回去,谁让他伤了玉城。”
说完,便离开主帐,去安排九楼回京事宜了。
王队长这个时候也看出红掌与九楼等人的关系,并不只是皇帝指派保护那么简单,找个借口也走了。
帐中便只剩红掌和四重楼了。
红掌也不做隐瞒,把当年的事又说了一次,十六楼和四楼才恍然大悟,这个竟然是个“土著”内应,这太虚准备的还真够齐全的,只是为什么在九楼生死交关之际,他为什么不出來搭救一二呢。
如果太虚现在还有能力的话,他也想帮助九楼等人成事,只是现在全幻境四处狼烟,满地血光,戾气已经完全将太虚包裹,太虚靠着一己之力勉强的维持着整个空间的平衡,哪还有多余的力气來管他们,现在他们把任务进行到哪一步太嘘都无暇关注了,更沒心思去看这几人到底是生是死,这不是太虚对几人不关心,而是他实在是沒有那个力气了。
因着红掌手里有那个玉佩,十六楼和四楼也愿意多相信她几分,便告诉了她这个官无秋很可能就是八楼的事,红掌也沒有表示什么,只道:“太虚真人只命老身听从九楼少主一人命令,其他与老身并无关系,这人是不是八楼又该如何处理,在九楼少主清醒之前就请两为定夺吧。”
完全沒有半点“战友相逢”的激动,红掌一副淡然的样子让十六楼在心里撇了撇嘴,不过一想到红掌是太虚假托仙人之名任命的“土著”,十六楼也就放开了,让红掌给九楼穿上了衣服,就让四楼去把二人的东西从齐连锋那要回來之后,蹲在一边看着昏迷的八楼,揉着下巴挤眉弄眼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不清醒,按说自己那么一下控制了力度的,八楼早该清醒了,为什么现在却还是在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