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吓我啦,怎么可能?说这定人家只是娶了个妾室呢。”又是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也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小姐,竟能用这样的福份,把咱们的沈大小姐都比了下去。”刘宝娴更是夸张,说话的语气酸酸的,表面上是为沈盈盈抱不平,可仔细品味来,话里头却全是刺。
她们这些女人,平时看起来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争的你死我活,沈盈盈一向压她们一头,此情此景,怎么能不好好打击一番,没事也要说出事来。今日七七嘴八舌的,算是把皇长孙有了新欢的事给坐实了。回去经她们的嘴这么一传,整个东澜城的人都知道了。
“盈盈姐,那个女人是谁啊?你作为皇长孙未来的正妃,一定知道的吧?”刘宝仪脸上挂着别有意味的笑,不怕死的追问。
沈盈盈面上不动声色,瞄了这些女人一眼道:“我当然知道,那不过是自幼伺候殿下的一个侍妾而已,殿下一向待人亲厚,带着侍妾出来,倒也不足为奇。”
“哎呀,姐姐真是好命,殿下可真是个体贴的人。”
“盈盈姐真是大度啊,皇长孙肯定也很疼盈盈姐吧?”
“哎哟,怎么没见过盈盈同皇长孙一同骑马出来啊?”
沈盈盈揪着手里的衣服,听着她们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心思早就跑到了夜无尘身上,以前她可以容忍沐清歌,那是因为她没有公然和夜无尘一起出现在大众面前,这回不一样了,让这些闲着没事干的女人看在眼里,不管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都有损沈盈盈的脸面。
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她沈盈盈?怎么看待沈家?若是夜无尘真的将沐清歌收入房中,难不成富可敌国的沈家嫡亲的大小姐要嫁到太子府里去给人做妾?
“你们不要在这里乱嚼舌根,我作为一殿下未来的正妃,怎么能同一个小妾一样在人前卿卿我我?没的失了身份,让人看笑话。”
沈盈盈越想越气,再也没心思在这里看下去,假装因为这些女人把她同一个侍妾比作一堆而生气,把手上的衣服狠狠的往桌上一撂,就去了太子府,她一定要找夜无尘要个说法,她就不信,夜无尘会为了一个沐清歌,放弃沈家的财力支持。
太子府中,沐清歌一下马,就伸出了小手,举到夜无尘的面前。
“你说有东西要送给我,东西呢?”
“爷还以为你不想要呢?”
“我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是现在改主意了,怎么?你想反悔?”沐清歌歪着脑袋,睨着夜无尘,他要是敢说反悔,她立马转身就走,谁拉她她就咬谁!
夜无尘挑了挑嘴角,拉着她的手,进了承泽院。一丝羞赧的红色,悄悄爬上了沐清歌的小脸,只因她脸涂的黑了些,不容易看出来。
进了院门,夜无尘坐在花架下面的椅子上,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棕色小册子,递给沐清歌。
“你不是一直想脱奴籍的吗?现在爷给你办了?”
沐清歌接过来一看,小册子的中间写了三个字《户籍册》,薄薄的,感觉只有几页纸的样子。沐清歌挠了挠脑袋,有点懵了,不是都封了县主了么?还是皇上亲自封的,怎么还是奴籍啊?
夜无尘道:“你现在是自由身,说吧,你打算怎么感谢爷”
说起这茬,沐清歌刚生起的一点点旖旎的小心思,被搅了个粉碎,她磨了磨牙,心道我感谢你?感谢你个屁,要不是你骗着本姑娘签了卖身契,本姑娘怎么会是奴籍,最多就是个黑户。依这她的本事,现在肯定也有了户口了。他唬的她给她当了那么久的丫鬟,还有脸让本姑娘感谢!
但考虑到她现在不是夜无尘的对手,这话还是没敢说出来。干笑两声道:“嘿嘿,我以后一定在你跟前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
“爷不用你做牛做马。”夜无尘深邃的目光,望着沐清歌。仿若想要把她包裹起来。
“哪你想让我干什么?”难不成这货想让她以身相许?沐清歌看了看夜无尘的脸,没来由的心跳快了起来,他要是提出那样的要求,她是从了他呢?还是拼死反抗呢?
按照夜无尘这规格,应该不至于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来,可结合以前的经验教训,他的所做所为,又与他高贵的身份地位不符,沐清歌一时有点纠结。
夜无尘看着沐清歌发呆走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沐清歌被他这问,感觉有点方。
“还不快把自己去洗干净?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丑死了。”夜无尘嫌弃的道。
沐清歌自动忽略了后面说的丑的那一句,脑子里只响着“把自己洗干净”,他让她自己去洗干净,洗干净之后呢?沐清歌咬了嘴唇,难道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了他?
那她以后要娶三个夫夜的理想岂不是要泡汤了?看他那样也不像是个有容人之量的,难道她要为了这一棵歪脖树,放弃整片森林?
沐清歌一路思考着往回走,看到如风,又想起了户籍册的事,她刚才光顾着想从与不从的问题,也没想起来问夜无尘,此刻拉住了如风,问道:“哎,你跟我说说,我都是皇上亲自封的县主了,怎么还是奴籍呢?”
如风瞥了沐清歌一眼,心道真是没见识,爷这回可是把她的户籍安在了太子府上,这可将来的皇孙妃才有的殊荣,没好气的道:“封了县主,但你的奴籍未脱还是奴,只不过是奴隶里头比较高档的而已。”
沐清歌转了转大眼睛,这么说,她真需要这个东西,这不就跟十几代的身份证一样?她回头看了一眼夜无尘,夜无尘也正在盯着她,她赶紧将户籍册揣进了怀里,生怕夜无尘反悔了再给她要回去。
“那你是什么籍?也是奴籍吗?”沐清歌不怀好意的看着如风,要是他是奴籍的话,自己现在不是比他高了一等?那是不是说她以后就可使唤如风了?
“我是什么籍,关你什么事?”如风感觉到她这问准又没什么好事。
“啧啧,看你这反应,肯定是奴籍,既然这样,我就有权利使唤你了对吧?”沐清歌笑眯眯的看着如风。
如风郁闷的转了脑袋,跟她费什么话?这下好了,她不知道又生出什么坏主意来呢?要是单论身份,她现在确实是比他身份高,更何况她是爷在意的人,爷可在旁边看着呢,他要是跟她打一架,难保爷不会生气,收拾了他。
他要是转身就走吧,她肯定不会放过他。一时间卡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沐清歌见如风愣了这么半天没说话,看来是她说对了,她清了清嗓子拍着如风的肩膀道:“本姑娘现在饿了,你去叫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来,给本姑娘接风洗尘。过去你对本姑娘不敬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要不然,小心本姑娘打击报复。”
说完她背着手走了。如风转身去了厨房,不就是去告诉厨房给她准备饭菜嘛,也不算什么事。
沐清歌刚进到房间里,在后院做事的青儿听说沐清歌回来了,一路奔跑着过来,抱着沐清歌就哭。
“你这个没良心的,跑到那儿去了,一走就是几个月,人家担心死你了。”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就好像被情郎抛弃的女人一样,鼻涕眼泪抹了沐清歌一身。
青儿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自打跟了沐清歌,她也知道沐清歌不像别的主子那样,把她当下人使唤,在她眼里,沐清歌就跟她的亲人一们,青儿对沐清歌很是依赖。
沐清歌不在太了府的这几个月,青儿确实没少为她担心,但又不知道到那里去找她。差点憋出病了,这回见沐清歌回来了,再也憋不住了,抱着她就嚎啕大哭起来。
沐清歌看着青儿这样,不由的心里一软,毕竟在这古代,她没有一个亲人,虽然青儿是夜无民安排伺候她的丫鬟,可她心里却没有什么主仆尊卑的概念,她一直拿青儿当她的妹妹一样。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小心以后没人要你。”
青儿听她这样说,扑哧一声笑了。
“几个月没见,你这嘴巴怎么还是这么损?”
沐清歌蹙了眉,佯怒道:“快去我弄点洗澡水来,本来就够邋遢了,叫你这眼泪鼻涕一抹,更没法见人了。”
青儿抹了眼泪,去给沐清歌弄来一大桶洗澡水,还特意在上面撒了层花瓣。沐清歌好久都没这么舒服的洗过澡了。乌龙山上都是男人,虽然她可以关了房门再洗,但是惟恐万一被人发现了她是女儿身,那可就就惨了。她每次洗澡都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胡乱抹几把,幸好当时天冷,也不怎么出汗。
此刻半躺在大木桶里,氤氲的热气蒸着,她脑子里又浮现出夜无尘的脸来,没来由的心跳慢了半拍。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夜无尘有了感觉呢?是上次她在鳄鱼池里救了她那一次吗?好像不是,那一次她回来,抱怨了他好一阵子呢,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要不然就是她从府衙的大牢里将她救回来那次?当时她记得他问她,为什么认为他一定会去救她?她没有认为他一定会去救她啊,只是有了危险,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渴望着他的出现。
虽然他总是欺负她,甚至羞辱她,还拿狗链子拴她,可她就是不知不觉的对她产生了感觉。一开始她是被迫留在他身边,可她不是石头做的,夜无尘对她所做的一切,她自然也感受的到。
那夜泽语呢?她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夜泽语是自己的男神,夜泽语好像对她也不错,还送了她那么贵重的礼物,她一开始,就是看了他的钱。而且她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样子,永远都是一副温文而雅的样子,阳光帅气,多金的暖男,可以说满足了她对男性的所有幻想。
可她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不想跟他在一起,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对,到了现在她才看明白,她那些不跟夜泽语在一起的理由,只是她不想跟在他身边的借口而已。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霸道?难道她天生就有受虐的倾向?她现在脑子里也不是很清晰,遇到其它的事情,她都可以分析利弊,抽丝剥茧的找出问题的所在,偏偏这件事不能。
她一开始不想承认,或者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夜无尘,可这次分开了几个月,她才真正的想明白,夜无尘早已在她心里了,当他为了治好明月的伤而答应让自己离开时,她心里的那种失落,现在回味起来都感觉很神伤。
她不想再想了,喜欢就是喜欢,她打算从下一回再见到她起,就表现也她对他的好感,若是他也喜欢自己,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想到这里她又有点打鼓。
这时候,厨房的人备好了饭,过来请示她要不要现在传饭菜过来。沐清歌这才发现,她在这水桶里泡了好久了,手脚上都起了皱。从水桶里出来,抹净了身子,换上女装,坐在了餐桌旁。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她又把刚才想的事忘在了脑后,不管怎么样,都得先吃饭不是?她可是好久都没尝过太子府大厨的手艺了,山上那些人做的饭,还真是和太子府的人没法比。
承泽院的大厅里,沈盈盈一见到夜无尘,还未开口,两行泪已流了下来。没错,她喜欢他,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虽然他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虽然她知道太子府和沈家的联姻对她来说可能是个美丽的陷阱,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进了去,不能自拔。
夜无尘见她不说话,只是流泪,在抽中抽出一方丝帕,可当也走向沈盈盈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音容相貌,他走到沈盈盈身边,帮她拭了一下泪,眼睛却是不耐烦,怎么跑到这儿哭来了?出口的话却又与心中所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