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之中的一湾湖水,宛若镶嵌在黄金上的一块翡翠,通体碧绿。低垂的太阳已经点燃了西边的天空,熊熊燃烧的红云化作千军万马一路由西向东,直到被东方出现蓝色海洋扑灭。
红蓝黄绿,渲染出这世间一副绝美的画面,也让全身雪白的颛顼在画幅中尤为显眼。
双手按于琴弦之上,一支琴曲没有前期的缓缓道来,直接以拨剌、撮音带来高山悬崖间呼啸的风声,旋风以颛顼为中心轰然爆发,铿锵之声立即化作声波自琴上迸发而出冲向相柳。
不论是神机还是浮游都已经离开了湖面,将这一片空间留给了湖上二人。
面对音刃,相柳利剑指地,剑身在灵力的灌注下发出嗡嗡轻响,微不可见的波纹从以相柳为中心荡开,与琴音相冲,宛若两股水流进行侵蚀碰撞。
琴音却是猛地拔高,那曲调一路上行,清可裂石,直冲云霄。原本还只能算是汹涌的流水瞬间化作了惊涛骇浪,直接将相柳吞噬。音刃斩断了相柳的青丝,更是在其俊俏的面庞上刻画出数道血痕,而其中蕴含的凶险乐理直接冲击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眼睛逐渐出现血色。
竟是让相柳右脚微退半步。
忽然琴声急转直下,宛若暴风骤停,扬起的巨浪在片刻的静止之后化作大雨倾落。暴雨之后,雨过天晴,悠长婉转,节奏平稳,似微风吹拂大地,还有鸟儿开始啼鸣。
相柳的眼睛却是已经全部化作血色,手中利剑已经横举胸前,剑身上的花纹已经亮点,红色的纹路在银色的剑身上明明暗暗,如同流淌的血液。
鸟儿还未唱完自己的歌曲就已经被弓箭射下。骤然响起的琴音似乎就是从高空坠下,金戈铁马之声已起,节奏急促激越,恰似破竹裂帛,令人血脉贲张。
相柳身上的气息也轰然爆发。其灵力竟是浓郁红色,直冲而起的光芒有与天穹融为一体之意。他也不在驻于原地,脚下力量暴起让其身体化作利箭直射湖面之人。
刺出的长剑化作箭矢,红白还未来得及对冲,琴音化作的旋风就已经轰然加强。杀伐之声大作,琴音更急更密,极速的风刃竟是直接将相柳的冲速抵消,逼迫无法在风中保持滞空的人退回湖心之岛。
可狼狈的并不只有相柳。用于借力后退而挥出的剑芒带着血色光芒直接斩断了气旋,冲击在盘腿操琴者身上,直接让其白衣上染上了红色。
哪怕周身旋风不停,颛顼额上的依旧有来不及被带走的汗水滴落在了琴身上。一直专注于琴上的双目缓缓抬起看向了面上血痕道道之人。
说起来相柳不仅没有被这伤痕致使破相,反倒由此失去了平日里那副过度俏丽的样貌,整个人更加有程程铁血之意。
铮铮几声,琴声三叠,化作一波接一波的巨浪冲向相柳,携带雷霆风雨,逼得还没有完全站稳身形的相柳连退几步,待其以剑刺地站直身体之后,长发已经在风中散乱,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更是将整张脸染红了大半。
可他的嘴角却是越发上扬,一双红眼光芒闪若,尽显兴奋之意,“颛顼,你的琴音就只是这样吗?”
回答他的只有琴声。雷霆风雨,戈矛纵横,让他犹如独立于风暴之下的一人。利剑举起挥下,九道剑芒自剑身上先后挥出,却是在突破风暴之后在空中交织组合,化作光网,将颛顼笼罩其中。
盘坐之人骤然起身,一手托琴一手拨弦,足尖离开水面瞬间白色绸缎便被剑芒斩作碎片随之随波荡漾开来。
琴声不断,挥剑之人亦是动作不停。可乐理之道想来都是精神攻击为主,颛顼的音刃本就只是为了弥补其在只身迎敌方面的短板。随着琴曲的跌宕起伏,精神攻击不断冲击着相柳的灵魂,哪怕那剑芒不断,却还是能够让人看出相柳的动作已经不如最初那般流畅。
相柳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灵力出现的轻微波动让他干脆放弃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抵抗。他双手持剑,任暴风席卷齐声,双目紧盯颛顼,迎着风张开了口。
尖锐之音自其口中溢出,犹若出鞘之剑裂锦破竹、撕裂苍穹,愣是在狂风暴雨般的琴音中脱引而出。
颛顼闻音手下动作出现了瞬息的停顿,就在这一息之间,相柳的剑芒已经到他身前,逼得他值得以手中之琴进行阻挡。
巨大的轰鸣声在湖面激起惊涛骇浪,神机目中第一次出现了诧异。
“相柳竟然也会精神攻击之法?”
而相柳也用实际行为来说明自己会的并不只有这些。此刻琴声虽断可他动作不断,口中尖锐尖锐之声再起,灵力自其头顶涌出,由红转绿,在半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绿炎火球。
火球直接冲向颛顼,对方身体扭转琴身横扫,可打散的漫天绿炎之后出现的却是相柳提剑驰来的身影。
这一回利刃是直接砍击在了琴身之上。木头裂开的声音响起,本命武器遭遇的伤害直接传到了颛顼身上,让他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琴上。
血液中蕴含的灵力即刻浸入琴中,淡金色的光芒在裂缝处亮起,开始对其进行修复。
相柳已经收剑立于空中,与颛顼对峙,手指抬起掏了掏耳朵:“原来我一个粗人真的听不来你这琴曲,只觉得甚是聒噪,吵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只怪我琴技不佳。”琴上裂缝已经修复,放下琴身之后露出的脸却是有点儿惨白。可其目中丝毫不带怯色,“倒是你,不愧是共工部第一人。”
“我可算不得什么第一人,否则祸害我北域的九婴就不需要羿出手抹杀了。”相柳随意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污,“不过就凭这样的我,你恐怕也讨不到多少好处呀。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部共工首领争夺人帝之位?”
颛顼冷言道:“人帝讲究的是治理天下造福一方。当初黄帝不是天下最强,可还不是天地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