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抬眼内心翻涌的看着眼前的小徒儿,而反观上官破这边,不闪不避的接了师傅一掌,一口污血呕出,顿觉胸口一轻,无比舒畅。
知道了师傅的用意后,上官破道:“原本安然进了帝都,不曾想一时大意竟还有尾巴跟着,受了点伤,多谢师傅出手救治”!
妩蒲深面色不改道:“你确实是大意”!若不是小徒儿体内有一股力量护着心脉,就按照那人出手的狠戾,这个弟子怕是早就去了半条命,不过小徒儿看来机遇不错,能得此力量的保护,也算是绝处逢生了。
妩蒲深不知道,他暗自庆幸的绝处逢生,是他的女儿,几乎耗尽半条命给上官破的。
可上官破也是耗尽半条命才得来的,所以不好说到底是谁欠了谁。
屋外一阵风刮过,惊动了室内的二人,妩蒲深递给上官破一个颜色,上官破便按耐住想要出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妩蒲深收了画轴,负手慢慢走出房门。外面的天不知怎的忽然暗沉了不少,就连那一轮弯月,都悄然的躲在的云层后。
妩蒲深抬头看着天空,像是在等什么。
“咦”一声疑惑,来自头顶,妩蒲深岿然不动,仰头望天。
云层拨开,一袭黑衣鬼面人矗立在云层中。
“竟是你”!那鬼面人道了一句,声音端是雌雄莫辨。
妩蒲深道:“尊者大驾,有何指教”!
枯木一时犯了难,当日孔蓝和上官破一道离去,原本枯木并未放在心上,可不知为何心下颇觉怪异。
于是就悄然跟随,不曾想一路来了帝都,想到这里有些人,自己并不想对上,后又失去了那对孔雀的气息,枯木原本心思已不在这里,想着要撤。
不曾想却发现了魔尧的气息,暗中跟着上官破,此子身上气息很是诡异,不料一时不查,竟跟到了国师府。可眼下这情景,更加让枯木意外,这人竟成了国师。
想到此处,枯木有了退意,即便是知道魔尧在妩蒲深手里,他也只能退了。
头顶黑压压的云层消失了,妩蒲深眼底幽深一片,转身回了书法。
上官破看师傅如此之快就回来了,心下震撼师傅这么容易就打发了那些东西,不由得愈发敬佩。
妩蒲深看着小徒儿恭敬的板着身子,眼底一丝暖流划过,接着就是无奈,这个徒儿,终究对自己太过严苛了。
妩蒲深道:“既然回来了,就回宫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了,去秘境里吧!好好调养一番”!
秘境!那只能是历任帝君和国师才能进去的地方!
上官破按耐住心内的翻涌,自己的命运这就定了么!进了秘境,无疑昭告所有人,自己将会是下任帝君。可…同样自己与她再也无缘了吧!
想着上官破道:“徒儿…领命”!
妩蒲深道:“去吧”!
上官破似乎有很多话,他也有很多想要拒绝的,可终究话在嘴边一转,又咽了下去。
………
冷清的书房,妩蒲深盯着立在半空的画轴。良久、广袖一挥,画轴打开。
映入眼帘的,还是记忆里那个威风凛凛人,高束的青丝,缠腰的金丝带,琅琊插在土里,双手搁在剑柄上,侧眼双目远眺,脚踩玄武。
“李继尧……或者我该唤你魔尧”!妩蒲深的声音,像是一个老者,充满回忆,充满缅怀。
…………
这厢、上官破踏入自己的寝殿,暗卫悄然立在身后。
上官破眼底一片阴鸷,这座皇宫,与自己而言,恨之又爱之。
暗卫道:“恭迎主子回宫”!
上官破道:“这些时日父皇可好”?
暗卫道:“回主子,近日帝君一切都好,诸位皇子公主也均已回宫”!
上官破冷笑道:“估计有些人开始按耐不住了吧”!
暗卫道:“原是理应如此,可不日前,帝君寻了阿后殿下,二人深谈许久。再后来…阿后殿下似乎心思有所转变,就连紧盯着七殿下那边的事情,都已收回了”!
上官破转身盯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眼眸一眯道:“哦!可查探到什么了”?
暗卫摇头道:“因着阿后殿下去的是帝君的乾元殿,所以…属下等不好靠近”!
上官破道:“罢了!下去吧”!日子还长慢慢来,暗卫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
幽冥鬼界…听了枯木上报之事,冥帝似乎身子很是疲惫,轰然软了身子。
半晌、冥帝捏着眉心,挥了挥收道:“你且先下去吧”!
枯木颔首,身影如青烟般消散不见了。
錾石门…幽帝开辟出来一秘境,外观只有一扇石门,门上刻有古朴繁复的花纹,可空气中矗立的这道薄薄的门扉,除了幽冥鬼帝二人,再无第三人知晓这门内,有何乾坤。
冥帝踏着威风,缓步而来,三千青丝任意披散,仍由吹来的风,掀起青丝。
冥帝站在錾石门外,双手负立,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跳,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可他也只能站在门外,呆呆的看着,这一刻他不敢进去,不敢打扰,甚至都不敢用意念去探视,探视这到门扉内,自己渴望期盼已久的那抹气息。
半晌、冥帝轻叹一声,甩袖转身就走。如果今日冥帝能够鼓起勇气大胆去探,他会发现这錾石门内,空空如也,并无他惦记的人。
…………
罪恶森林处………
妩骨好吃懒做,久青裙刚刚烤好的兔子腿,晾凉后递给妩骨。
妩骨笑得天真,接过烤肉对着久青裙道:“谢谢大师兄”!
久青裙温和道:“小七何时学会见外了”?
傅骁扒拉篝火的动作一顿,手里的烧火棍捏的紧紧的。
察觉到傅骁的气息,妩骨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甜腻腻的道:“大师兄这话就不对了,小七跟谁都客气,可从未想着与大师兄见外”!
久青裙笑道:“如此说来,是我的不是,冤枉了小七”!
妩骨顺杆上爬道:“可不嘛”!说着笑嘻嘻的看着久青裙。
久青裙抬眼,看到妩骨弄脏了的小脸,眸底宠溺一闪而过。从怀中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为妩骨擦拭嘴角的油污,那动作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妩骨嘴角笑意不减,看着久青裙身后的傅骁,傅骁看眼阴鸷的盯着妩骨,妩骨却更加幽深的看着傅骁,勾着唇角。
久青裙动作一收,丝毫不嫌弃的将手帕放在怀中。
这动作落在傅骁眼里,眼底一黯。反观妩骨,越发意味不明的瞟了一眼傅骁。
二人无形中的较量,久青裙浑然不知,久青裙只觉得这些时日,一直焦躁的内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安宁。
最为在乎的两个人都在自己身边,这对自己来说,已别无所求了。
………
是夜…说好的分头行动,不巧冤家路窄。又或许…有人恭候多时也不一定啊!
傅骁满眼阴沉的看着挡在眼前的妩骨道:“你究竟想怎样”!
他倒是不担心妩骨会在此时发难,妩骨若是有所动作那便好了,可是妩骨却风平浪静的陪伴在青哥身边,这让傅骁足以提心吊胆。
妩骨冷笑道:“以前我觉得你傅骁,就是个铜墙铁壁,因为你没有软肋,现在嘛…确定一些事情后,我才发现事情变得特别好玩,我现在怎么就那么喜欢,看你提心吊胆,看你彷徨无措呢”!
傅骁眼底阴鸷一片,努力遏制住怒火,多久没有这样憋屈过了,傅骁想不起来,但傅骁知道,换作别人如此大言不惭,他分分钟有上百种方法,告诉别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可…面对妩骨,傅骁投鼠忌器了起来。妩骨说得对,他有了软肋,所以他才会如此难受。
傅骁道:“怎么!你是想用青哥来惩罚我?可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爱过的人”!
哈哈哈哈!一道无比嘲讽的笑意传来,傅骁心底一沉。
妩骨似是笑够了道:“爱!傅骁你不觉得这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无比恶心么”!说着慢慢走近傅骁,凑近傅骁的耳旁道:“还有…用你的青哥来惩罚你,这对你来说,还不够”。
傅骁惊怒交加,不在多话,直接捏着妩骨的脖子,手下劲道越发大,想要生生捏死妩骨。
傅骁在出手的那一刻,完全忽略了妩骨眼底那一丝得逞。
妩骨得意的一笑,下一刻无比惊恐的喊叫道:“傅骁你放手啊!大不了我把师兄还给你就是了,我走还不行吗”!
傅骁懵了,这场景不对啊!妩骨也不是如此就轻易妥协的人啊!
旋即、脑海电光火石之间,傅骁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可是一想到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傅骁心里一慌。
果不其然下一刻,久青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骁!你答应过我,不碰她的”!久青裙的声音,凉薄动的来,傅骁慢慢转身,对上久青裙阴沉的目光,还有那几乎要滴出水的阴沉脸色。
妩骨得了得了空气,软了身子倒在地上,大吸一口气,拼命的咳嗽。
久青裙一惊,赶忙上前查看妩骨,妩骨按着胸口,一个劲的咳嗽,还不忘摇着头安慰着久青裙。
久青裙道:“小七你没事吧”!
妩骨掺杂着咳嗽道:“师兄我没事”!
傅骁猛的转身,双眼阴鸷的盯着妩骨,妩骨这就是你的本事么!如此拙劣的挑拨我与青哥的关系,自己当真是高看妩骨了。
妩骨躲在久青裙怀里,悄然回了傅骁一个无比甜腻的微笑。
半晌、似乎缓和好了,妩骨退出久青裙的怀里,抬眸盯着久青裙哀切的道:“师兄不要怪傅骁好么!这件事不是傅骁的错,都是我太过任性了”!
久青裙眉头一皱,傅骁却是瞳孔一缩。久青裙道:“小七为何如此说”!
妩骨道:“师兄也是知道我调皮任性的,而傅骁什么性子脾气你也知道,架不住我故意撩拨,所以傅骁才会如此气急败坏的!他刚刚只是同我开个玩笑罢了!你看我这不没事吗”?
是这样么?久青裙怀疑的打量着妩骨与傅骁二人一眼。
而傅骁的心犹如坠入冰窖,他不怕妩骨借此咬住自己不放,毕竟这点事还不足以破坏他跟青哥的感情。咬住自己不放,他还可以接机向青哥提醒,他们之间的关系视同水火。
他怕妩骨居然当做没事一样,如此大度,在青哥面前装尽无辜,装尽和善,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这让接下来自己怎么说,他什么都不能说,刚才有多小看妩骨的伎俩,现下就有多么的无奈。
所料不错的话,妩骨这是要一点一点瓦解自己与青哥之间的信任的。
久青裙扶起妩骨道:“既然是玩笑,那也注意分寸”!说着对着傅骁道:“傅骁!这次是你过分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可曾忘了”!
傅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眸道:“对不起!青哥!下次不会了”!
妩骨打岔道:“诶呦!师兄!你就不要在责怪他啦!都说了是个玩笑而已嘛!再说了我也没事,你就不要在计较了”!
久青裙无奈笑道:“好!依你”!看着妩骨亲昵的摇晃着久青裙的胳膊,这个动作深深的刺痛了傅骁的眼,或许傅骁已然明白,妩骨要给自己的惩罚,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久青裙道:“我们继续出发,这森林广袤,刚才得来消息,有了画骨成沙的气息,所以还得打起精神,别再闹了”!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傅骁说的。
傅骁按耐住心下的苦涩道:“知道了青哥”!
而妩骨在久青裙说到画骨成沙时,身子几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他们竟是奔着画骨成沙来的?
………
篝火升起,不见了傅骁和久青裙的身影,妩骨倒也不急,面无表情的盯着火苗发起呆。
这厢、久青裙等候傅骁多时,傅骁才姗姗闪现身影。
久青裙头也不回道:“你答应过我不碰她一根手指的”!
傅骁轻笑道:“我是答应过青哥,不碰她一根头发丝的”!
久青裙回身,一瞬不瞬的盯着傅骁道:“为何”!
为何!傅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
半晌、傅骁似是鼓起勇气道:“青哥!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妩骨她………”!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久青裙道:“小七怎样”!
听着这语气,傅骁心底黯然一片道:“无事!是我的错!我不该的”!说着垂下头颅,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