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赫连无夜用力紧了一下手臂,只觉怀里的人窄窄的腰身柔韧挺拔,抱着十分舒服,让他忍不住想更用力地贴上去。
“拜托,我快被你勒得断气了,放松一下好不好?你要是害怕掉下去,干脆换我坐后面好了。”从小在一起长大,私下里洛未央和两位皇子殿下的交往亲密而随意,说话也用不着拘礼,此刻他扭着身子抗议赫连无夜的“束缚”,晃动之间长发随风飞舞,拂上紧贴在身后的无夜的面颊。
赫连无夜捞了一缕发丝绕在手指上玩弄,一面偷看未央的反应,只见他双眼微微眯起,注视着前方,汗珠顺着耳鬓淌下来,挂在腮上,原本白皙的皮肤经过了一个夏天已晒成淡褐色,倒令他过于俊美的脸多了些男人气。伸手替他抹去脸上的汗水,指端那细腻的触感惹得无夜心里微微一动,不禁暗暗叹息,这少年怎可以如此魅惑人心,每每让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都会失了分寸!
十一年前,当年自己第一次在上书房见到他,那种惊艳的感觉至今难以忘怀,而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美与日俱增,这种美已经不仅仅限于他的容貌,而从他周身的每个角落散发出来。
十余年的光yin,他们彼此看着对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脱了稚气,身型日渐挺拔。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中,他们彼此相交、相知,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但赫连无夜知道,未央的心里有一个最怕别人触碰的角落,那就是他的母亲。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未央手臂上被抽打出的伤痕,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询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却别过头去怎么也不肯说。结果旁边的亦恒不知深浅地大声嚷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未央他娘打的,因为他娘不喜欢她!”话音刚落,未央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冲过去和亦恒扭打在一起,口中大喊着“你胡说,我娘她喜欢我,她打我只是因为我惹她生气了!”那一瞬间,他分明看见他眼中深深的痛楚和眼角闪烁的晶莹。从那时候起,他就暗下决心,要尽自己一切所能来保护他,让他不再受伤,眼中不再有痛。
乾国男子十六岁行加冠礼,昭示成年,宫里亦按照祖制,皇子十六岁加冠封王,离宫外出建府。去年他受封为烨王,有了自己的府邸,随之而来的还有父皇赏赐的两名姬人。其实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曾偷偷跟着大皇兄去过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月香苑”,初尝禁果。如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收纳姬妾,他本该高兴才是,这说明他已经是大人了。但是为什么面对那两名如花似玉的美人,他却没有了太多的兴趣呢?那晚在房里,他抱着美人滚倒在床上,喘息中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张绝美的容颜,却是洛未央的面孔。
难道在一起成长的岁月中,他对未央的那份呵护之情竟渐渐变了味道吗?这想法曾让赫连无夜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开始不断地搜罗美女,一时间烨王风liu好色的名声在京城里广为流传,就连父皇都含蓄地告诫他“不可沉溺囧囧”。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论多么美丽的女子,都无法取代他心里的那张面孔!
还记得有一次入宫看望母妃,无夜故作轻松地问母亲,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情形?燕贵妃含笑答曰,喜欢一个人,就是心心念念地想着他,为他的喜而喜,为他的忧而忧,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无论怎样都开心,都愿意……“夜儿,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其实是说不清楚的,当你也喜欢上某个人,有了亲身体会的时候,才能明白。怎么?难道夜儿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不成?是哪家的姑娘?”燕贵妃打趣儿子。
喜欢的人……如果不是姑娘,是一位弱冠少年,行不行?赫连无夜在心里问道,母亲所说的那些感觉他都有,能带给他这样感觉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洛未央,除此之外面对他他还有着更多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觉得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早已超越了他理解中的兄弟情、朋友情。
就在几月前,未央也行了加冠礼,他们都是大人了,可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却始终不敢对他说出口。
一声长嘶,马儿前蹄抬起,速度骤减,耳畔传来哗哗的水声,将赫连无夜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抬眼望去,发现他们已穿过了那片树林,面前横着一条河流,河对岸就是山口了。
洛未央用手肘碰了碰身后的赫连无夜:“下去歇会儿吧,我们跑得太快了,亦恒和阿六都没跟上来,正好等等他们。”
两人下了马,在河边坐下,未央掬水洗了把脸,又取过水囊喝了两口,顺手递给无夜。无夜略一停顿,还是接过来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想着未央刚刚对嘴喝过,便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通过水囊传递过来,让他心里越发慌乱。好在未央背对着他,根本没发现他神色有异。
“热死了,亦恒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我先下去洗个澡。”未央说着已解了外袍,脱去上衣走进河里。
“哎,好舒服!无夜,干脆你也下来吧!”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未央冲着岸上招手。太阳已落到了他的身后,金色的眼光笼罩着他匀称修长的身体,晶莹的水珠四散开来,灿烂的光线中,少年仰身张开双臂,面带微笑,果真称得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日月昭昭,俊美无俦。”
无夜只看得呆了,被未央兜头泼了一捧凉水才回过神来,不禁大是窘迫,连忙回身走开,嘴里大声说道:“你自己洗吧,我去溜溜马。”见鬼!要是再盯着他看下去,自己保不齐会做出什么,这家伙没事洗什么澡嘛,简直就是在引诱他!
明明是自己动了邪念,却偏偏要怪别人,无夜知道不讲理的人是自己。他真的不想再这么压抑下去了,最好能想个什么法子,让未央明白自己的心意,趁他现在对男女情事尚处于懵懂之中,一举将他拿下,免得将来有天他喜欢上别的女子,那就不太妙了。不知道这次外出游玩,他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一边胡思乱想着,无夜牵着马儿在河边草地上溜达了一圈,又缓缓走回来。
未央已上岸了,贴身的衬衣大概被他用来擦干身上的水,此时团成一团丢在旁边,他囧身穿着外袍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正一手捏着挂在胸前的玉璧,嘴里叼着草根,呆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无夜知道,那玉璧是未央母亲给他的,是他最为珍视的东西,每当他有如此举动,心中所想的恐怕就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痛吧。他走过去默默在他旁边坐下,看似无意地用自己的肩膀抵着他,最近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渴望对他有更多的身体上的接触,是因为偷偷看了那些吗?知道了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
正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对未央说些什么试探的话,马蹄声响,落在后面的两骑终于赶了上来,赫连无夜心里暗自叹气,有些无奈地听着亦恒和未凡七嘴八舌地抱怨他们跑得太快。
大家稍事休息后,淌过了不深的河水,沿着两旁长满茅草的小路进山了。
当晚他们借宿在山腹某农户家中,只说是京城官宦人家子弟,相约出来游山赏景的。那家中只有老夫妻二人,倒也不疑有他,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他们,五人挤在一张土炕上,未凡在最里侧,然后是未央、无夜,亦恒和阿六。跑了大半天,几人都有些累了,开始还说笑聊天,不知不觉便都没了声音,只有无夜翻腾到子时过后才睡着。
第二天起来,吃了农家煮的玉米粥和咸菜,倒觉得比家里厨房烹制的精致粥点可口得多。留了些碎银给老夫妻,又灌好水囊、装了干粮,几人开始了山中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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