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欢到陈冠浦家,亲自表示不能陪他战斗到底的遗憾。路上又给曾陶然和李洛打了电话,告个假,说自己要出国几天,等他回来负责把货给他们补上,不管怎么说一个月至少一吨的货量绝对不会再少。到陈冠浦家后,林欢看他这几天忙红了眼,精神处于亢奋状态但情绪不很好,关切地道:“没什么问题吧?”陈冠浦摇手说不碍事,然后道:“已经出了4000多万的货,紧接着的货源要从买到你业绩上出。但按四折甩的话4000多万连利润差不多5000万,就变成2000万出,一下子缩水一倍多。日本那帮人已经不干了,他们觉得太亏年后才给消息。缩水掉的部分要等我们下个月的奖金来补,也来不及。总之以买你账号上的四折给方韵容收的钱还需要再倒腾一回。现在的问题是年关太近,来回周转的时间耽误了,现在没现款我底下的人不敢动手去收了,都怕有个万一春节屯到货。”林欢听他绕这么一大圈,他讲得又极快,只能大致听出个意思,“那直接说这个窟窿有多大吧。”陈冠浦早已算好,从电话下面抽出张纸递给他,“上面有详细进出的账,你看了要觉得麻烦就直接看最后一行好了。再要有个1000万马上能转开。”他拿了盒雪茄拿出两根准备挖孔,“这次的利润我少分不分都没问题,只是让下家认为我人不干脆,看钱太重或者实力不足,心里很不是滋味,结果都是信用度受损。”林欢沉吟道:“先别抽,心情不好抽不出味道来,你等等。”他拨了林晨手机,响了几声她接了,“赶快回家。别再外头游荡,我一下班马上回去。”林欢道:“我现在有多少资金调配权?”林晨说一亿以内的额度,他借着道:“那好,我需要1000万现金,马上划到我招行这张卡上,我急用,非常急。”挂了电话后林欢抽出自己那张招行卡交给陈冠浦:“多费心了,提前祝你春节愉快。对了。雪茄赶紧开点。嘿,你上回说要送我三只A型MONTECRISTO,一会儿我顺便拿走。”到了傍晚下起绵绵丝雨。细雨带着碎风,三人吃完晚饭后在街头踽踽而行。“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夏霁霏先吟了一句,林晨紧跟其后。林欢从后头搂着她们两人,“斜风细雨不须归。别那么重的离愁嘛。身为当事人的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欢乐情绪的感染。”夏霁霏叹道:“明天我也打算回家,否则一个人无聊,习惯吵吵闹闹了。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个空屋子。”林晨道:“明天我让人开我的车送你回去。现在到处磕磕碰碰的,车不好坐。”夏霁霏低声说了句谢谢,林欢对林晨道:“对了。我得跟你去美国多久我都还没问。”林晨道:“2月5号就回来了。”三人回到家,也没心思去做别地,只紧挨着坐着。林欢心想,阳的宏愿只能寄望来年,今晚确实需要而且只能进行纯精神上的交流……第二天林欢林晨两人坚持没让小丫头送机,还好她掉了几滴眼泪就先上车,让由公司司机开着林欢的车送她回杭州。临别之际她把窗户按到底,最后强笑着说了句:“你们有时间要经常给我打电话啊,我手机出小时都开着。”林晨拥抱了她,然后换林欢去抱她。林欢和她分开时后来发现自己脸颊和脖子上凉凉一片。而夏霁霏已随车远去。飞机延误到了将近三点才起飞,因为从今早开始忽然开始降雪,这场雪到了下午变成了罕见的大雪。差不多飞行了四个小时进入日本国境上空,在东京新国际机场经过一番很繁琐的降落、另一拨乘客登机和重新起飞后,云层之上的天幕彻底黑了下来,混沌中仿佛一直是在暗夜中飞行。林欢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林晨侧过头对自己一笑道:“看看日出再睡,快出来了。”他目光从越过林晨穿出舷窗外落在一片铅灰地茫茫云层,尽头的边缘已隐约镀上一层金边。林欢笑道:“我想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如果飞机飞行速度和地球自转速度一样但方向相反,我们永远在飞机上飞着,没燃料就空中加油,那时间岂不是永远凝固不动了?”林晨也笑,“要真这样就好了,可惜时间只是人为去规定的,要不怎么说跨越了东西半球一定会时差混乱呢。你到了之后把表调调,然后一觉再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来就会好些。”林欢道:“太阳是从东边升起,飞机时速大概1000公里左右,那理论上飞机上日出的速度也比平地上的日出速度要快了。”林晨道:“呵呵,我坐那么多回长途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你果然是个好奇宝宝。”此时飞机上不少人屏息着向一侧的舷窗注视。舷窗外云层的边际冒出了一点猩红,迅速地使人无暇想到这是日出。只见红点跃出,渐次化为金线,金梳。随后旋即又是一跃,摆脱了云层。红日出海,朝阳喷彩,万里熔金。大洋之上,卷起高达数百丈的金色雪浪,直奔眼底。“慢慢转过头来……停住,别动!”林欢狂按着数码相机快门,一连不晓得拍了多少。他笑道:“第一次给你拍照,值得纪念。”林晨笑道:“你睡觉时我闲着无聊也帮你拍了好多,看起来就像傻瓜一样。”林欢连忙按着相机上的DISPLAY,按着按扭浏览所有照片,“晕,我这么仪表堂堂怎么让你照成这样,你是故意的吧?”林晨扯住他的手把相机夺回来,“不许删,这是人家拍的,你不问问就主动删,好没礼貌。”林欢把毯子拉到脖子上。侧过身道:“你小心以后睡觉流口水的样子让我拍下,我放到网上公布去。”她挥手直出化掌为拳,一个暴栗落在他头上,从容道:“说话要负责任,别随意诋毁我形象,我什么时候睡觉流口水了?”林欢靠近她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听了再度出招,而且是含怒出招。他举手投降任她凌辱,轻声道:“再打一会儿你就让便衣刑警抓走了,在飞机上捣乱罪名可不小,喂!轻点,你吵到旁边的人了。”林晨伸个懒腰舒展一会儿,“有胆你继续说,越来越下流!以后每天早上拿你当沙袋让我锻炼减肥。”他换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拉起毯子,“我继续睡了,到了叫我一声。头好昏……”飞机在纽约机场降落,林欢感觉身体震了一下醒了过来,看林晨在一旁苦笑。他奇怪地道:“怎么了?”她道:“现在是美国东部标准时间夜里10点多。而且是29号,我们在飞机上已经莫名其妙把除夕过了……”林欢啊了一声也笑道:“真是莫名其妙,保险公司估计也不赔。”飞机在停机坪停稳。上下两层的旅客开始从前后出口依次而出。两人下了飞机就冷得直跺脚,忽然林晨站直了身体,又苦笑道:“我地失误,本来以为提前能到的,今天年初一,叶风他们一家估计现在都在我家住着了。”林欢道:“唉,我跑去广州瞎晃就是个失误,不怪你。怎么办?直奔虎穴?”林晨道:“嗯,等两分钟,我们在这里转机。”林欢没听懂她意思。林晨道:“11月份通过了安全航空法,尤其是纽约机场,入境排队花个两三个小时都很正常。现在检查很严,负责机场安全的全部换成联邦政府雇员。”林欢道:“那原来是什么?中国不也都是什么边防武警的,难道直接自助过关?”林晨道:“原来都是私人保安公司负责。德国随后出的航空安全法更夸张,允许战斗机击落被挟持的客机。”林欢道:“呵呵,看来哪都是一样,还是当个良民比较自在。安全第一。”林晨看远处一辆加长房车开了过来,“把你的证件和登机牌都给我。我替你办登机手续。”林欢看一辆两侧门柱还悬着一排灯地白色房车停在两人身前,从车上下来两位穿着制服看似机场工作人员地两名白种人,一一分别和林晨和自己握过手。林晨将她和自己的护照交给他们,然后所有人又上车。顺着停机坪上既定的陆地交通工具行走标线绕了一大圈——其实距目的地直线距离绝不超过300米——中途还停了五分钟,为了给一架离车距离超过300米远准备起飞的客机让路。最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一架正发动着的GULFSTREAMG200左侧。林晨和两位工作人员交涉完毕办好登机手续,林欢下了车趁着空档从前往后忙不迭地欣赏着,等她走近他才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见林晨点头他又道:“把这开回国内一定拉风死了……”“呵呵,开不到地。这属于中型公务机,航程只由7000公里不到,适合在国内跑。要跑洲际得大型机,比如BBJ那种。”两人上了飞机舱门马上关闭。飞机上居然还有两名服务员,和他们用中文说了声晚安,然后开始去忙自己的事。林欢接着刚才话题:“BBJ是什么?”“波音商务机的缩写。我们坐地这台是麦道公司生产的,中文似乎翻译叫湾流。虽然跑得不远你也别小看了它,这是世界上最豪华舒适安全的中型行政机。”林欢叹道:“我以后也得买一台去,这东西太好了,想去哪就到哪。一架多少钱?要不你把这架便宜处理给我算了?”这飞机只有十个座位,每个大型地软皮旋转沙发,比他们坐来的波音瑞头等舱的座位又不知好了多少,周围的装饰用了大量的胡桃木,各处隐藏的灯光把机内空间的照明处理得恰到好处,很舒适很有质感。林晨从冰柜里拿出两瓶EVIAN,递了一瓶给他,笑道:“这飞机可不是我的,是我父亲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替他作主9折卖给你好了。1800万成交。”他听了1800万一喜然后又吓了一跳。因为这肯定是美金价格,他连乘上8.07的勇气都没。现在别以为他是大股东很风光,其实最后一张里头有钱的卡临走前都给了陈冠浦。他现在已经是穷光蛋一个。他摇头道:“算了,我等你买比较实际,到时你的就是我的。想我纵横江湖一生最后落到要嫁入豪门,也不知是可喜还是可叹。”飞机滑行至跑道起点开始加速,缓缓起飞,一路噪声几不可闻。林晨和他相向而坐。脱了鞋把两只脚搁在他膝上,“别怕,我来给你拉近点距离感,听小丫头说你的按摩技术很‘不错’,你也帮我揉揉。”林欢叹道:“这家伙怎么连闺中隐秘都跟人乱说。我猜她现在一定在哭鼻子。”嘴说着手里没停,给她两只套着袜子的脚丫揉起来。她和小丫头有严重洁癖,除了每天至少洗一次澡外,身上所有衣物也是天天换。林欢抬起她两只脚丫在鼻子前闻了闻,“奇怪,怎么不臭?”“你这人真恶心!我什么时候是臭地?”她神色一动。又道:“要不给他们造成个既成现实。今晚我们不回家,在市区里住一夜。反正很晚了明天又要早起,想想我就觉得好累。”要不是前头不远还有两位服务人员若有意似无意地往这里瞧着的话。他早激动得过去把她抱过来亲一脸,“如此甚合我意!”他又踟蹰道:“这样你家人不会生气吧?”林晨气呼呼道:“我难得回来也没人通知我别坐过头了,甚至到现在也没一通电话,索性让他们明天主动来找。”林欢道:“一路飞手机当然打不通嘛,脚一沾地就原形毕露。你是不是独生女?昏!我还从来没问过你这个问题,独生女都很野蛮。也不对,我连你家庭成员构成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她瞥他一眼,“你以前一直对我身世不屑一问,我就算想主动告诉你还得考虑会不会为此吵架。我要不是独生女的话这场竞赛哪需要我出马?家里主要就我父母,其他堂哥表弟叔叔阿姨地都没和我们住在一起。”她想起来就有气。轻轻踢他一脚,“噢对了……告诉你第三个坏消息,长老会议已经知道你用异能替公司赚钱,是韩劲锋告的密。”她简要地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林欢停止按摩,摊手道:“我一来这就接二连三收到坏消息……走一步看一步,也只能这样了。今天真的不必跟你回家?”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又降落在克利夫兰机场。走出机门,又是一辆和不久前那辆房车一模一样的加长房车。林晨让司机一出机场把他们载到机场旁的出租车停靠点,她家里的司机一边劝阻一边帮她卸下行李。林晨从钱包里抽出一张50美金塞在那名被她唤作老周的司机手里,笑道:“你先开走。我们去哪可不能让你给跟踪了。”林远啸——也就是林晨她老爸——也是今天一早才回到家。按女儿的要求,他约了年后准备出访中国地经贸洽谈团中的两位核心人物去钓鱼,联络一下大半年都没联络的感情。联络感情这玩意真是不分国界和朝代。老外不兴过春节,也不晓得这春节是从几月几号开始,于是约了林远啸除夕前两天出发。老林总不能推托说改天吧,我这两个礼拜要在家过传统节日。况且他实在很怕家里一群人围着他叽叽喳喳个没完,把过年期间地持家大权交给老伴后,他带着一堆渔具和几本手册就闪人。人老了就爱清静,否则怎么会约人家去钓鱼?这一趟钓鱼来回花了三天时间,他和PALTROW、SEGAL两位参议员及随行人等,一发狠直接跑到了阿拉斯加。虽然现在不是夏秋之交,没钓到理想中的大王鲑、银鲑和粉红鲑,但在湖面的冰上凿洞也钓上来不少鳟鱼和江鲟。几个人就在湖上现烤,流连忘返,返老还童,别有情趣。林远啸觉得果真没来错,最后于公于私方面的考虑,他又怂恿一伙人索性租了条气垫船沿河入海。怎么说也算是初春了,一帮人在海边游荡结果真钓回不少鲟鱼。虽然有限量限钓的法令政策存在,但实际上钓来和带走的鱼还真不少。不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美国的法令才不管你是否达官显贵高人一等就对你让步,尤其涉及到本国自然资源保护的条例和政策,威力直逼宪法。他们自然有应对之策,否则三人偷偷过去就好,随身也不必带那么多保镖随从——就是需要用保镖的人头名额来多买几张钓鱼证。总之,这一回是乘兴而出尽兴而归。林远啸下楼看到老周开门正站在一楼玄关处,赶紧下楼走近,问道:“我女儿回来了没?”老周拿出了那张50美金的纸钞,塞到他手里,一脸无奈地道:“她不许我跟踪她,硬是让我先走,用这个把我打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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