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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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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封赏,这四个字在大林朝,能让人把自己的命给搭上。李桐光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是擂台上下,前后两个多时辰的工夫,李桐光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士,摇身一变,成了天灵卫的千户大人。正五品,天灵卫的正五品,天灵卫南镇抚司监理所的正五品,这权力大得可不是一个“正五品”就能概括的。天灵卫主掌天下言路,秘侦文武百官,稽查直达天听,无需过章寻文。这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南镇抚司则是天灵卫当中,负责内部纠察的队伍,而监理所则是南镇抚司的核心,从今天开始,李桐光就是这个监理所的的千户了。郭子衿升任百户都好了不得,李桐光这就是鲤鱼跃龙门一样。去了头顶的道馆,由小太监伺候着剥去了法衣,当场换上了盘领右衽的团蝠纹绯色长袍这有点像是状元郎的打扮也意味着是去了他道士的身份。甭管加入天灵卫之前,这人是怎么个身份,天灵卫里,就得还俗。不是俗人,不许做官。交牒文书早就由武选清吏司衙门备好,放在龙书案上,唯有姓名这儿是空着的。皇帝把笔舔饱了墨,御笔亲题,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李桐光”这三个字。鲁小胖伺候着印盘过来,周穆宣把大印盖在武选清吏司印的左上方。打这儿起别的不论,不怎么好读书的李桐光,可就算是天子门生了。今年正月发榜中功名的这一科进士,甭管是愿意不愿意,跟李桐光这就算是年兄年弟,相互之间有了这一层关系。李桐光是这一科的头名,弘武大会又是有史以来第一届,自然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人敢反驳。李桐光打从太监手里接过这一侧文书,从另一名太监的托盘中取出皇帝赏赐的上品法器玉项饰,交叠着用双手端好,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地,手伸直了,不能让这两样东西落地,一个头磕在地上,脑门碰了地面,这叫响头。“臣李桐光,”李桐光就这么开口说话,仍旧是中气十足,“叩谢我主万岁恩典。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周穆宣坐在龙书案后头抿着嘴笑,能看得出来,心中尽是欢喜:“李爱卿快快平身。得才如此,夫复何求?”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弘武大会的魁首,终究还是让青要山的弟子给拿下来了。落在旁的中原仙山头上,朝中还会有些人觉得是折了面子,更不必说,李桐光在擂上打赢的是个北元的蛮夷。这要是让蛮夷得了头名,天朝上国的面子可就无处安放了。说李桐光维护了大林朝的脸面,一点儿也不过分。所以皇帝这么高兴,也是情有可原。面对这样一个功臣,自然是越看越顺眼,越瞧越欢喜。相较于这个官职和上品法器,赏赐的一千两黄金看着就没那么有意思了。第二名图昆,北元人,因伤不能出席,倒是可以由使团的大使代为领取。皇帝许下了封赏自然是要给的,一千两黄金,决不亏待。但毕竟是北元人,给不了功名,许不下职位。周穆宣有意给北元的使团难堪,要使节尽快把赌约许下的钢鞭和盔甲送来给李桐光。满场所有人都开怀大笑。不觉得可笑也得笑,这是皇帝讲的笑话。第三名一兴和尚,赏银三千两,封天灵卫副千户。但是这回没指定是天灵卫哪一所,只是命武选清吏司酌办。第四名和第五名,也没比一个高下出来,是周贤和单无忧。两人跪倒驾前,口称万岁。周穆宣看着手里的册子,一抬头笑了:“你二人各赏银两千两。单无忧,朕封你四川都指挥使司镇抚,享六品俸禄,在你父亲帐下供职如何。”单无忧叩了个头:“无忧叩谢皇恩,谨遵圣命。”999小说更新最快 手机端::“哈哈哈哈,好。”周穆宣笑着点点头,“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单家又添一员巾帼小将,单炜尹怕是要乐得合不拢嘴了。单将军一向可好哇?”单无忧这才长跪而起:“劳烦陛下挂念,托圣上洪福,家父身体安泰。”“嗯,那就好。”点了点头,周穆宣把头转回来,看向周贤,眼角带着一点儿狡黠的笑意,“至于周贤……你可知罪?”这话一出来,全场所有人心都停了一下。皇帝亲自问罪,有没有都不重要了,这人已经废了。周贤如果能看见周穆宣的表情,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大事。问题是他现在低着头,不能仰面视君,只得叩头回话:“贫道罪该万死。”“哦,罪该万死。”周穆宣轻笑一声,“那你便与朕说说,你究竟犯了什么罪呀?”周贤长跪而起,双手交叠挡在眼前:“擂台上,贫道央圣上许我师兄弟二人文斗却不应,是为不敬。嬉笑,有辱弘武大会威严,是为不敬。”周穆宣点点头:“那你可知对朕不敬,该当如何论处?”周贤应道:“大不敬在十恶之列,所谓十恶不赦,本朝法度森严,定十恶为常赦所不原的重罪。贫道依律当斩,若是圣上慈悲,当杖八十,流三千里。”“好,你知道就好。”周穆宣笑了,“可是这两个方法,朕都觉得不解气,该怎么办呢?”周贤心里彻底安定下来了,周穆宣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庄重的场合讲出这句话来,那就一定是在开玩笑。虽说是君无戏言,可也得分怎么说。“回陛下,”周贤长出了一口气,“本朝不设肉刑,您若觉得不解恨,贫道别无它法。还请……陛下圣裁。”“朕裁你做天灵卫南镇抚司监理所百户,在李桐光麾下当差。”周穆宣忍不住了,笑出声来了,“哈哈哈哈,擂台上你戏耍你师弟,这一回在你师弟手下做事,要用下官服侍上官的礼节对待你的师弟。这是对你最好的惩罚。”周穆宣说了这个话,众人心说皇帝今天是真高兴,有这个闲情逸致跟别人开玩笑。心里头也暗自埋怨这皇帝不靠谱,当皇帝的开玩笑,别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这样说了个“斩”字,一时没拉住就是人头落地。太吓人了,这心脏不好的都得吓死。不过话说回来,这周贤也当真是个人物,没被吓住。众人都以为,周贤这算是在几句话之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怎么着也该磕头谢恩了。未曾想,周贤一个头磕在地上,开口差点把旁人又吓着:“叩谢陛下恩典!只是贫道才疏学浅,本领不济,更是闲云野鹤惯了,性情跳脱,口无遮拦。实在不宜为官,还请陛下开恩,放贫道回青要山修行去吧。”这叫什么?这就叫不知好歹。文武百官听周贤这话,脸都绿了。刚才皇帝跟你开玩笑,那是看得起你。你这么一推,先前的玩笑可就变成真事儿了。你自己不想活了,找棵歪脖树吊死,冲撞了皇上,满朝文武都得跟着一个心情不好的皇上打交道,这谁受得了?好些人就恨上周贤了。周穆宣手拄着龙书案,久久不语。周贤就这么叩着头,一时也不能起身。边上李桐光心里焦急,还压着嗓子用气声提醒周贤:“师兄!师兄!”周穆宣拧眉瞪眼:“你可知道,你说这番话,又是大不敬吗?”“贫道知道。”皇帝问话了,周贤这才从叩首改为长跪的姿势,“贫道也知道,触怒龙颜,非死即流。然则贫道心不在庙堂,不喜朝堂的规制。有道是铁马将军夜渡关,朝臣带露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闲。若是不得这份清闲,贫道也不知如何处世了。”周穆宣缓缓点头:“你抬起头来。”周穆宣把挡着脸的手放下,抬起头,仰面视君。周穆宣轻声一叹,问:“提起雪,你最先想到的是哪一首诗词?”文武百官都一头雾水,夏日炎炎,皇上怎么就忽然提起雪来了呢?除了周穆宣,只有李桐光跟周贤知道他在说什么。周贤笑了:“回陛下,贫道最先想到的是采桑子: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好啊,好一个不是人间富贵花。”周穆宣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点着桌面,“这首词是你作的吗?”“贫道不敢贪冒!”周贤心说,你怎么又问一遍,“这首词是贫道读来的,并非是贫道所作。”周穆宣微微点头:“在擂台上,你让着你师弟,送出去的是大好前程。你不心疼,是真不心疼,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啊。拿这首词作名帖,投遍天下,人家也能知道你的才情,你不冒领,是不贪名利。朕若是处死你,岂不成了昏君?既然你志不在此,朕不好强留。朕准你闲云野鹤,回青要山修行去吧。”周贤大喜过望:“贫道谢陛下恩典。”“但我也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你!”周穆宣大喝一声,指着李桐光对周贤说,“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对你师弟都要行下官对上官的礼节,否则就是抗旨不遵。至于你师弟对你秉对待师兄的礼节,那是另一回事。”李桐光也上前来,跟周贤跪在一处。俩人一起开口:“领旨谢恩!”弘武大会的事情终于是了结了。李桐光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周贤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前三十九名依次封赏,该做官的做官,领银子的领银子。在第一场和第二场死的那些青年才俊,则被选择性遗忘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不宜谈论这些。各自封赏之后,已经唱过一轮儿的戏班又来唱了。昆曲,很是精彩,周贤也跟着看入迷了。听过了戏,天也已经黑了,皇帝又赐下宴席,大家吃了个过瘾。但是仍然有人不高兴。歇馆内,孔诤言与方丹坐在中堂两侧,周贤垂首站在孔诤言身旁。李桐光浑身的酒气,但是没醉。站在自己师父师伯对面,低头不语,眼睛直直盯着自己脚尖。“你给我跪下。”方丹轻轻一嗓子,李桐光连袍子都没敢撩,径直跪下了。“长能耐了,敢在擂台上赌命了,你是哪条道上混出来的小混混儿,孤家寡人一个,死了没人心疼是吧?”方丹端起茶碗,低眉观瞧,李桐光一声不吭。孔诤言也没好气儿地催促了一句:“问你话呢。”“徒儿知错了。”李桐光瓮声瓮气回了一句。“可不敢让您说错。”方丹冷笑一声,“您现在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天灵卫南镇抚司监理所千户,多大的威风,这是你拿命换来的。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炼气士,怎么敢说您的错,更何况你现在还不是道士了。”“师父……”李桐光这才想起来周贤的警告。听得出来,自己师父是真生气了。以前,哪怕是闯出再大的祸来,是打是罚方丹从来不含糊。像如今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李桐光没遇见过,当时就慌了。“师父……您别这样。”李桐光膝行到方丹脚边,一把攥住方丹的手,“师父,您打我骂我怎么着都成,您别这样,我害怕。”他这边话音未落,方丹抬起手,“啪”一个大耳光抽在了李桐光脸上:“我就不害怕吗?”这一下打得可不轻,李桐光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耳朵嗡嗡直响,眼冒金星。再一抬头,看见方丹脸上挂着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抬着手半天没落下去。方丹是什么性子?这么多年,李桐光就瞧见方丹哭过两次。一次是头一回抱着自家女儿的时候,喜极而泣。再一次就是如今,是为他落的眼泪。“你死了,你要让为师我怎么办?”方丹俯下身子,一把把李桐光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她把下巴抵在李桐光的肩上,柔声道:“我到现在才缓应过来,我到现在心才放下,你怎么就这么傻?功名利禄,过眼云烟。你想争为师不拦着,可什么东西能比你的命更金贵?答应为师,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我的儿啊,这不值得!”999小说首发 李桐光鼻头一酸,跟着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李桐光此时才明白,自己一时无端的意气,让身周的人担心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轻轻应了一声:“唉,孩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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