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放下去。
岑奚垂下眸,漫不经心道:“总是不听话。”
余皖脸都要烧起来了,他试图把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带回正轨,结结巴巴问:“学……学长,那个合同……”
“急什么,”岑奚给他穿好袜子,直起身来,不容拒绝道,“先住两天。”
余皖:“……”他怎么有种兔子进狼窝的错觉……
但是余皖也不懂岑奚的事情,以为是现在没办法把合同送过来,只好老老实实应下来:“好,学长可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就不用这么早来打扰学长了。”
岑奚扫了他一眼,眼神无奈。
这要怎么才可以开窍啊。
余皖的脑子太难懂了,上辈子一定是道数学题……不,在岑奚自己眼里,研究数学题可比研究小鱼丸简单多了。
深受挫败的岑奚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余皖战战兢兢,借着玩手机的掩饰,偷偷拿余光往他身上扫来扫去。
好在岑奚消沉了一会儿就振作起来了,问余皖:“鱼想怎么做?”
余皖怔了半晌:“你要自己做?”
见岑奚点头,余皖从床上滑下来,兴奋道:“让我来!”
进了厨房,余皖一眼看见岑奚带回来的鱼,打量了一圈,就决定好了做法。
岑奚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余皖熟练地套上围裙,对着砧板上的鱼念叨两句“鱼兄鱼兄对不住”,紧接着快速去鳞,暴力几刀把还在微微抽搐的鱼斩成几段。
岑奚:“……你每次杀鱼都要念这句吗?”
余皖头也不回地把内脏剖去,答:“那当然,毕竟是同类。”
“……”
听到门口传来的笑声,余皖疑惑地转过头去,他刚才聚精会神太过,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学长,你笑什么?”
一向冷冷淡淡的岑奚笑得轻轻弯下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如高山雪初融,极地冰消解,透出少见的暖意和人间烟火气来。
余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嘀咕道:“我哪有这么好笑。”
岑奚笑够了,进了厨房,开了柜门把调料拿出来,说:“我给你打下手。”
余皖仔细把鱼肉切片,而后放锅倒油,顺便指挥岑奚调酱料。
他在吃鱼方面可谓是非常任性麻烦,一点料都不能多加,好在岑奚手稳记性好,在余皖的严苛要求下半点没出差错。
鱼肉放进锅里,炸至半面金黄,倒上调料,折腾半天之后出锅,余皖盯着盘里的鱼肉,看见岑奚正打开冰箱取菜,于是迅速偷偷拿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啊!”
偷吃鱼肉的小奶猫被烫了嘴,岑奚听到声音回头看他,差点又被逗笑。
余皖使劲往嘴里扇着风,咽又不是吐又不是,眼里被强行激出了一泡泪,欲坠不坠的,满面通红,可怜巴巴。
岑奚提着一袋青菜,走到余皖面前,顺手用拇指帮他碾去了眼泪,安慰道:“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余皖捂住嘴,说话含糊不清:“不用。”
他端着那盘鱼肉往外走,岑奚把锅洗干净后,又炒了青菜和西红柿。
“学长也会自己做饭吗?”大舌头余皖重新摸过来,在一旁观摩男神炒菜盛景。
“我不做饭,谁给我做饭?”岑奚随意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复杂的还是差点火候,可能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余皖点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对劲:“啥……”
岑奚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饭煲好了,去拿碗吧。”
余皖住了口,乖乖去盛饭,一边盛还一边思考岑奚刚刚说的话。
什么叫“以后就要麻烦自己了”,难不成……岑奚要雇自己当专职家庭厨师?!
余皖悚然一惊,舀上来的一团饭又啪嗒掉回去,他盯着米饭想了半天,最后觉得,如果是真的,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正当余皖胡思乱想之时,岑奚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近在耳侧,温热的呼吸扑在余皖裸露的脖颈上,激起一小片战栗:“这么喜欢发呆?盛个饭也能呆住。”
余皖缩了缩脖子,把饭盛好,一溜烟地跑到外面正襟危坐。
两人吃完饭,余皖洗了个手回来,极其细微地拧了拧眉。
岑奚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余皖像是非常不好意思,支吾道:“舌头好像……烫起了泡。”
岑奚停下正准备洗碗的动作,走到余皖面前:“给我看看。”
余皖:“……”
他有点疑惑,这有什么好看的?
疑惑归疑惑,余皖还是听话地伸出一点舌尖,给岑奚展示他因为贪吃被燎出的小水泡。
岑奚低头看了一眼,很快被那一点嫩红吸引了注意力,脑子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台碎纸机,将清晰完整的思绪搅成了碎片。
“……”
过了好半天,余皖累了,他尴尬地把舌头收回来:“学长?”
岑奚这才回过神来,掩饰性地开口:“我记得药箱里有药,我去给你拿。”
说完快步走开,直到找出药箱的时候才冷静下来。
差一点……就吻上去了。
岑奚翻找东西的手停下来,叹了口气。
这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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