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见时辰不早了,皇帝很有可能过来,便打发安嫔回宫去。安嫔往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从袖子里掏出个绣着石榴花的荷包。“只顾着说正事,忘了恭喜你。”安嫔满目艳羡,看了眼晨音未显怀的腰身,“我宫中多是女子的首饰,也没甚送给小儿的东西,唯有这块佛像。我额娘说,我从小长到大,无病无灾,全托了这佛像的福,现在赠与你,还望不要嫌弃。”晨音面色古怪,重复了一句,“无病无灾?”安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刚解禁的人。顿时脸胀得通红,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支支吾吾解释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念着我额娘的话,真没想那么多。这、这我还是拿回去吧。”“不必了。”晨音莞尔,主动接过她的荷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说得安嫔当下红了眼,心中百味杂陈的走了。-安嫔前脚离开,皇帝后脚便到了。晨音一看他平静的面色,便知自己先前猜得不假,皇帝确实早察觉到她遇喜了。难怪今日她有孕的消息报到乾清宫去,皇帝没什么特别反应,只循例送了东西来。之前没说穿时,晨音倒觉得还好。这会儿说穿了,莫名的,有几分心虚。晨音略显殷切的问,“皇上从南书房过来的?要不要上些吃食?汤嬷嬷今日炖的乌鸡汤格外鲜香,做鸡丝面肯定好吃。”“呵……”皇帝不阴不阳的笑了声,“宜嫔今日真是贤惠,当额娘的人了,是不一样。”“……”还宜嫔。晨音自受封以来,从未听过他这样唤。看来皇帝这口憋了一个多月的闷气,有些大啊。“生气了?”晨音往皇帝身边一坐,去拉他手。皇帝不让,寒着脸坐离晨音远了些。晨音也没追上去,而是柳眉一肃,掰扯起来。“你给我甩什么脸子?你明明早察觉到我有孕,却不点破。你自己愿意当瞎子,现在又怨我做了哑巴,什么道理?”“而且,怀孕前三月不宜张扬,又不是只有我一人这样做。你做皇帝的,肚量不能这般小,因这点事和我计较。”别说,她这歪理扯得像模像样的,皇帝险些给她绕进去。可回过神来,却是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不用晨音再去拉他,他自己凑近,气呼呼的把两手一齐塞到晨音后领。“凉……”他刚从冰天雪地里走过一遭,手上的寒气冻得晨音一激灵,忙不迭喊,“松开松开!”皇帝不为所动,嘴上慢条斯理的逼问,“下次还瞒不瞒朕?讲不讲道理?”皇帝都主动给她递台阶了,晨音毫不犹豫的摇头,“不了不了。0”“哼,你就是惯的!”皇帝轻嗤,终还是把手拿了出来,往晨音额上一戳,厉声道,“长点心吧,还敢指责朕想当瞎子,也不看看朕这般放纵,是为了谁!”“话既说到这里,朕不妨把话给你讲清楚。你近日做了什么,朕无意插手,也懒得逼你说。但你给朕记清楚了,别太过!否则出事了,你看朕保不保你!”晨音做的事,从来没想过要谁保。不过皇帝能说出这话,已足够她意外。晨音怔楞一瞬后,若无其事的把头搁在皇帝肩上,似笑非笑道,“皇上怎么朝今夕改的?上次你不还比划我头顶,说天塌下来你担着么?”“朕……”皇帝难得语塞,板着脸,咬牙道,“此一时彼一时能一样么!”“行了,你在前朝没耍够威风么,还要跑我这里来?”晨音拉他起身,“我知道这次瞒你是我不好,给你准备了赔罪礼,快来看看可喜欢。”一件月白绣祥云纹长袍。还行,不算没长心,知道给他送东西了——皇帝脸色转晴,配合的站在原地,任由晨音提着袍子在他身上比比划划,挑着眉问,“说说,哪里是你做的。”有晨音“亲手做菜”的事在前,再加平时从未见她碰过针线,皇帝心里有底,对她的要求不自觉降了许多。再说,世家出身,府上养那么多绣娘,针线活精不精有什么关系,心意到了便好!正是因为皇帝对晨音的期盼太低,所以当听见晨音说这一针一线都是自己做的。皇帝眼睛明显亮了三分,再也不扒拉晨音隐瞒有孕的事了,喝茶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曲儿。-自晨音有孕的消息传出去,翊坤宫可热闹了。进进出出、恩赏送礼的人不断。但因上有皇帝震着,下有惠嫔照看,安嫔也从旁用她那副招人嫌的性子,明里暗里帮晨音吸引走不少仇恨。晨音这个胎养得只有‘舒心’两个字能够形容。转眼到了年节,晨音已有近五个月身孕。除夕这日,百官休沐。皇帝白日赐宴群臣,晚上便在乾清宫与后宫众人吃团圆宴。这厢宫宴还未正式开始,永和宫的小太监突然来报,说乌雅氏要生了。佟贵妃闻言,当即向皇上请命,要去永和宫坐镇。安嫔按晨音的话行事,近来正因‘想抚养’乌雅氏的孩子,明里暗里和佟贵妃别苗头呢。她见佟贵妃起身,立马跟着站了出来,说自己也要去永和宫。“大过年的争什么。”皇帝语气不咸不淡,但足以震慑正暗自交锋的佟贵妃与安嫔,“惠嫔是生养过的,让她去。”佟贵妃闻言,讪讪坐下。安嫔自然也消停了。因这一出,这顿宫宴倒安静不少。-乌雅氏是在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初一产下了一位阿哥。正月初一,可是个好日子,说明这孩子生来是个带福的。太皇太后本就喜欢乌雅氏,当下大喜,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让人往永和宫送。可这边,吩咐还未传下去,皇帝先携着一身寒气,入了慈宁宫。并带来消息——纯亲王殁了。太皇太后闻言,身子晃了晃,几欲立不住,“你说什么?哀家恍惚没听清?”皇帝面上悲痛,搀着太皇太后的胳膊,轻声重复了一次,“隆禧今晨,殁于王府,孙儿还请老祖宗节哀。”“怎会?他还未及弱冠。”太皇太后喃喃道,他直系的孙儿总共四人,纯亲王年纪最小,性子活泛,她平素十分爱重这个幼孙。对他许多逾矩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纯亲王哪来的胆子,把皇帝亲自指婚的福晋弄成了满京城皆知的笑话。太皇太后帕子捂在眼下,又悲又怒,“皇帝,你给哀家讲清楚,隆禧年纪轻轻,为何会没了?”皇帝半垂着头,唇角翕动,半天没讲出话来。“你倒是说啊!”皇帝闭闭眼,“啪嗒”往地上一跪,“昨日夜间,隆禧与常宁兄弟两个约了一起放灯。外面冰天雪地的,常宁无意说起民间一道名为‘猪皮冻’的菜很是应景,隆禧吵着要吃。”“您也知道,隆禧因幼时体弱伤了脾胃,饮食本就比常人精细。猪皮冻又冷又腻,他克化不了,昨儿夜里便腹疼难忍,上吐下泻。只是碍于年节,并未传宫中太医,随意找了个外面的大夫看诊。一剂药下去,后半夜时,他好容易睡过去,值夜的太监打盹。晨起时,发现他尸身已经凉了。”“这……这……”太皇太后眼皮直翻,也不知是怒极还是气极,“荒唐!荒唐啊!”堂堂一个皇家亲王,锦衣靡食养大,竟因贪食一口民间饭菜没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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